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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井(上)

言小午是一个有点懒散又无拘无束的女人。在这种大都市生活,像她这种的适应力顽强超过男人的女人,简称女汉子。

“洛寒,大清早的你很烦。”一头蓬松短发,外加邋遢的造型,迷糊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指着明明就是正在为她做早饭的洛寒就开始撒野。“每次都用这种方式让我起床。”

在洛寒眼里,小午就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尽心尽力对他照顾完全因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妹。而他们的师父,呵呵,大厅里就有他的灵位。

他们的职业,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应聘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的。因为这可是阴司亲自挑选,又或者说是他们命里注定——活判官。

“昨晚你辛苦了。”洛寒将早餐推到她面前,让她赶紧去刷牙洗脸。

每天一杯酸奶是言小午的必备饮品,也只有洛寒知道她的所有生活习惯,用洛寒的话来说,“其实你是一个很好养活的人。”

“敢情你是把我当宠物来养,行,爷不和你计较。”小午端着早餐就挪到电视机前坐下,作为一个吃货她的要求实在太简单。

洛寒无奈皱皱眉,摆出一副长兄为父姿态教训起来:“和你说了多少次边吃边看对胃不好。”

“你好啰嗦。”小午把靠垫朝他一扔,“闭嘴别妨碍我看电视,不然老娘和你没玩。”

他们师父老判官总说小午这脾气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除非找个洛寒这么好脾气的。

电视本来还好好播放着海绵宝宝,磁场突然有些混乱,屏幕上显现出一丝丝的雪花,空气一瞬间仿佛降低了很多。洛寒立马也感觉到了阴气,脸色也显得不是很好看。小午虽然依旧淡定地握着遥控器,但拇指使劲地摁着想要换台。

屏幕终于咯噔一下切换到了一片黑暗中。

沙哑浑厚的声音慢慢响起,在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手正在伸出,逼问道:“言小午……魂魄呢……”

“没有。”

“拿出来……”那个声音只是如同没有灵魂般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言小午皱眉,她一直都很鄙视地府的牛头马面,自己捉不了的鬼全都推给他们活判官,搞的人活的不像人。“你们这些没灵魂的家伙,丧心病狂。我可是判官不是勾魂的,现在你让老娘一人干两人的活,还来催进度,没天理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她还是把一个透明的瓶子扔向电视机,吞了瓶子的电视机瞬间就切换到了正常频道继续播放海绵宝宝,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言小午疲惫地将脚搁在茶几上,透着些许无赖,其实昨晚她灵魂出窍在黑夜中捕捉亡灵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假如灵魂受伤,在肉体上也是会呈现出来的,虽然不会有伤口,但是青青紫紫在所难免。所以言小午身为女人,脸上却总是免不了有些乌青,她也就干脆剪个短发看起来像男顶多被人说一句阴阳怪气。长发的时候多像是被人虐待的可怜女人。

“昨晚收获不小啊。”洛寒随手翻开一本书,那是他们的生死簿,他数了一下人数,嘴角一笑,“有进步,居然可以一次性抓十个了。”

“我哪像师兄天资聪颖,高人一等。”言小午斜眼撇着洛寒,一脸的不服,她从来都是以洛寒为目标在超越。

打开电脑,一封新的邮件,洛寒嘴角上扬,透露出骨子里的邪魅:“生意来了。”他的副业就是风水大师,说穿了他根本不会看风水。只是那些有钱人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会拜托他去处理一下,风水大师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个幌子。

“哇塞,好大一团怨气。光是看图片就知道这人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我们去帮忙不是助纣为虐吗?”言小午摇摇头,咬着苹果表示不同意。

画中是一栋新建的别墅,邮件中的人甚至没有透露姓名和地址,只是写到:如果你们真的这么神,就给我打电话吧,只要能帮到我,多少钱都给得起。

“呵,这家伙真搞笑,以为我们是黑客吗?就一个邮箱地址就让我们打电话给他。还是说他当我们是神?”言小午彻底无语,他们碰到的这类人实在太多了。把他们当神和当神经病的人都很多。

洛寒只是将手悬空放在生死簿上,生死簿立马摊开一页页的翻转。清秀的容颜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就凝固了。不一会,他便轻松道:“找到了。”

言小午再一次吃惊,她算是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洛寒了,他已经接近神了。她除了会灵魂出窍,还会干啥?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能给牛头马面当跑腿的了。

洛寒直接回复邮件:“刘严先生你太爱开玩笑了,这电话都没给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这栋别墅还真是华丽,唯一不该就是这后院的水井。洛某言尽于此,刘先生可能需要的是道行更高深的人,我们是帮不了了。”

言小午匆匆一瞥这邮件,不禁赞叹:“高啊。叫我肯定直接回复他不相信老子你发个毛邮件。你这招指名道姓,又稍微透露了他这别墅里有一口水井,点到为止,实在是高!故弄玄虚,高!”

“请不要乱用成语。”洛寒受不了小午这样的吹捧,总感觉空气中酸溜溜的。

座机叮铃铃响起,洛寒刻意停顿了三秒才接,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奉承的声音:“洛先生果真是神啊!没有介绍错。若说知道我姓名那不稀奇,毕竟也是别人介绍给我的,但是我这别墅里有口水井那可是除了我家的人就没外人知道了。洛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可真要死了。”

“好。你先把钱打入我的帐号,我收到后,今晚就会去你的别墅。”洛寒盯着电视屏幕冷冷道,嘴角上扬的一丝弧度带着地府的温度。屏幕上可是正播放着刘严此时的一举一动。

晚上五点多的样子,天空就像迅速被黑暗吞噬一般。刘家人正一脸惊恐的等着门铃的响起。

刘太太看上起也只有三十不到,而刘先生已经接近五十,典型的老夫少妻。不过这种事在有钱人家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和七十的老母亲。

“都八点了,怎么还不来!”刘太太有些按耐不住了,焦躁地握着拳头在客厅走来走去。

而刘严的手心也已经开始出汗,但是身为一家之主,总还是有些魄力:“你急什么!给我回来坐下。”转身望着沙发上的母亲和女儿,柔声问道,“妈,要不您先带着豆豆回屋睡下,您和豆豆都不能熬夜。”

老太太盯着电视机没有好声理财这个儿子,“我都活了大把年纪了,这种事倒也头一次碰到,我倒要看看你说的这个人是有多神。”

“那你先带豆豆回屋。”刘严只能让夫人先带着孩子回屋,天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怕带着孩子独自回屋。扭扭捏捏了半天终究还是带着豆豆进屋睡觉。

“妈妈,我睡不着。”

“快睡。难道要让爸爸生气吗?”刘太太有些焦躁,自从怪事发生后,她的脾气暴躁了不少。

豆豆现在很怕妈妈,不知道怎么了,妈妈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反转这么大。

“妈妈……”“闭嘴。”“妈妈,豆豆只是想说你的身后有一个黑影。”“……啊——!”

楼上传来破天的尖叫,让刘家人都汗毛瞬间竖起来,刘严立马飞奔上楼,冲进豆豆的房间。进门只看到被吓坏的老婆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豆豆也被妈妈的叫声给吓得抱着被子蜷坐在床脚。“爸爸!妈妈好可怕!”

“你个疯女人!”刘严抱起女儿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见鬼了是吗!叫什么叫!”

“鬼……对!鬼!你的女儿就是鬼!你们都是鬼!”刘太太突然就像疯了一样冲出房间,瞬间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大概两三秒的时间,灯又再次亮起。

刘严也有些害怕地抱着豆豆走出房间,只是看到大厅洛寒和言小午一个扶着惊魂未定的刘老太太,一个抱着已经晕倒的刘夫人。

“你们是……”

“刘先生,来晚了,不好意思。”

“原来是洛先生!不晚不晚,来得正是时候。”刘严抱着女儿下楼,一脸的庆幸,仿佛也松了一口气,“洛先生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房子到底哪里不干净。”

一袭黑装的洛寒从胸前口袋掏出迷你罗盘,打量了一番,啧啧道,“人心。”

“什么?”

“人心!”言小午故意大声道,“听清了吗?”

“你……什么意思!”刘严有些生气,刚才还迎合的脸一下子有些尴尬,“别当着我女儿的面乱说。”

“刘先生别急,我们只是说人心,请不要对号入座,除非你真的是心里有鬼。”洛寒面无表情道,除了对言小午,他似乎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好了,还是看看你家那口水井吧。”

“就是这里。”刘严指着院子里的水井,有些不明白,“这口井进来的时候就有了,我也觉得不好,要不如填了?”

“不能填,这口井可是聚财用的。”

“那……这口井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洛寒没有出声,只是周围开始形成一股气流,就在刘严以为又要发生什么的时候,风停了。“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洛先生,你就如实告诉我吧,到底哪里不对劲。”刘严几乎是在哀求了,这种让精神几乎崩溃的生活他真的是够了。

而言小午此时已经不知道去哪了。刘严看了一眼在沙发上已经醒了的夫人,觉得有点丢人,“我这太太说在家里总是看到黑影白影,精神恍恍惚惚的,我有时在厕所也会看到。一开始以为是巧合,渐渐的我们一家人体力都开始不行,我也找人算过,不过都没有用。”

“刘先生,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养鬼,自食恶果。”洛寒眼神犀利地对上刘严,语言中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那口井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房产公司不会笨到莫名的在院子里挖一口井吧。那明明就是后来挖掘的,但是确实是以聚财为目的。刘先生看起来也不年轻了,这若是本就有钱也不至于女儿现在才五岁。看来是寻求过高人如何发家致富吧。”

“……唉,不瞒洛先生,是的!”刘严终于揭下所有的面具,如实说道,“那口井确实是搬进来才挖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洛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只是回复:“刘先生这忙我是帮不了了。这井里的孤儿寡母……不对不对,这井里的可是您的妻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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