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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把巴巴至今的各个阶段仔细想想,我不由心中暗想:这也太顺了吧!出生时遇上威胁,他母亲及时出现;轮到他该被驱逐时,他父亲心性有所改变,竟留下他;被驱逐后,什么都危险都没遇上和经历,他又莫名其妙地进入一个封闭的环境;遇上生存风险时,偏偏翼龙们又争先恐后成为他的食物,天气还帮他冰冻保鲜;湿暖季节的暴雨,又将大湖注满,他也得以借助水力成功脱离天坑的禁闭;正是“疯花”正茂时节,娜娜一种群又回归,他又顺利得到娜娜……如此种种,是天意还是巧合?我不知道。

今年流年又是较顺,地球处于长夏短冬轨道。巴巴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女儿,在他眼中初生的女儿像一只小爬虫,肌肤是那种粉色半透明状,嫩嫩的,身体外的流液仿佛给女儿镀上一层流光,晶莹剔透,时不时会弹动一下的四爪,慢腾腾蠕动的身躯,这些无疑更惹得他的爱怜。他常常轻柔地把女儿捧在一只爪中,用另一只爪轻挠女儿的身体,就像在给女儿做按摩,又像是在逗女儿玩耍嬉笑。等到女儿会在洞房中窜跳之时,他一刻也不离女儿身旁,较之母亲娜娜还细心似的。娜娜也纵容他,任他在家带孩子,自己跑出去寻食捕猎。

洞中夏凉冬暖,在带孩子的这段时期,让巴巴有些忘了季节,直到娜娜提醒他“家中该备些储粮”了,他才意识到冬季跨着大步跑来了。他所辖丛林位于高山区,树梢上的白霜常常让动物们错以为是积雪,纷纷往山下而去,使他可猎对象减少。他站在山顶四下查看,发现一个怪异现象,猎物们纷纷跑向霸王龙皇和翼龙所在地。它们这是要去送死吗?他想不通,坐在山顶冥想,一时忘了时间,竟然啰嗦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四下一片漆黑,但他的红外线感官系统却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两处,因大量动物的聚集,温度明显高于其他各处,尤以翼龙所在火山灰岩处更甚;但因火山灰岩处食物少,所以更多的动物聚集到霸王龙皇所辖区域。他恍然大悟,动物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求生了。他左思右想后决定:为了娜娜,暂时不与霸王龙皇为敌;去抢夺翼龙的食物。

他摸黑回到家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娜娜。娜娜也不知道霸王龙皇对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心中的办法还没有巴巴多,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第二天,巴巴就出发了。一想起翼龙肉嘎嘎的美味,他觉得自己就抑制不住流口水的冲动。他真的还没和翼龙直接较量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和没有底。但是,去年整整一个冬季他的肉食来源,都是这些翼龙中最自以为是的那部分提供的呀!这又让他有些洋洋得意和自信满满。他自信地用上爪打出一串组合拳,还以为自己吃了翼龙,就有了一对可以飞翔的翅膀了似的。

黑色的火山岩暖暖的,光滑滑的,没有丛林中那种湿凉的感觉,也没有荆棘划拉皮肤的痛感。嘿,这地方还行!巴巴心中想。见四处也没有材料作掩护,他干脆大摇大摆地往翼龙的腹地荡去。站在高处,看着大坑中的翼龙群,他还在想象:此处就是天坑,那些严阵以待的翼龙都是自己的裹腹之物。

几只飞在空中的翼龙,早早就发现了这个外来入侵者,也早就把信息传回族中。翼龙皇心中本来还在纳闷:霸王龙和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侵入我腹地?难道是那只霸王龙皇?它曾经在空中见识过霸王龙皇的打斗,虽说它并不觉得霸王龙皇一定能战胜自己,但它还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就能战胜霸王龙皇,因此它曾经生出英雄惜英雄的心情。好在两个族群一个统领地上一个掌管空中,交集不多,从未发生大战。今日听说有霸王龙来犯,确实让它抠着头皮犯了难。等巴巴大调调出现在悬崖峭壁上时,它可是看得个一清二楚。原来是个嫩头青呀!它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本双翅撑地严阵以待的它,“窃”地一声,就差那么一点点噗啪倒地了。它舒缓自己全身的肌肉,懒洋洋地对远处两只护卫翼龙说:

“你们去教训教训那只霸王龙,别太凶了,只让他负点轻伤,赶走就行了。”

“喳,得令。”两只护卫翼龙相视一笑,然后轻蔑地忘了敌人一眼,一起扇动翅膀,向悬崖翱翔飞去。

飞近了,其中一只莽撞的护卫翼龙,怪叫吼道:“嘿,哪哪哪来的臭小子,此树是我栽,此道是我开,停停停下。”竟然语言系统还没发育全,说话都还有点不利索,却还拼命模仿黑道的口气。

“臭小子说谁呢!”巴巴大吼。

“说你你你呢!”

“原来是臭小子在和大爷我说话呀。哈哈哈……”巴巴成功将那只笨翼龙绕了进去,不由得意大笑,甚至双爪捂住了肚子,因为他的肚子笑疼了,最后,他实在忍俊不住了,躺在地上左右滚着笑着。

笨翼龙纳闷想了半天才明白巴巴大笑的原因,气得大叫:“你你你,你……”无言以对,只指着巴巴生闷气,而且忘了禁忌,身体离巴巴太近了。

巴巴边笑边卖傻,一副龙兽无欺的样子,眼见对方气恼中忘了防范,陡然一尾扫过,“噗嗤”两响,“噗”是笨翼龙被狠狠地打倒在地的声音,“嗤”是笨翼龙被划伤翅膀的声音。

“啊!”笨翼龙一声惨叫,又只能发出“你你你”的哀鸣。

另一只翼龙见状,顿时提高了警惕,望着停止了笑声、已经叉腰挺立的巴巴,慌忙连退数步,退到同伴处,扶起同伴,眼见同伴伤势竟然严重如斯,心中竟生出了惧怕,一时乱了方寸,四肢乱抖。

“滚回来。”一声大吼从腹地传来,是翼龙皇觉得这两只护卫失了自己的颜面,而发出的。“你们,”翼龙皇对身旁另两只护卫翼龙说,“上去就开打,少跟那嫩头青啰嗦,打死不负责。”

“喳,得令。”

两只身强力壮的护卫翼龙,见自己同伴只一招就败下阵,心中不敢稍有轻蔑之心,振动双翅,向巴巴之处疾速飞去,怕巴巴穷追猛打受伤同伴,造成己方损失。飞近了,两只翼龙只盘旋在巴巴头顶,作势攻击,巴巴顾左顾不了右,只一会儿就被两只翼龙旋混了头,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两只翼龙趁势下扑,嗷嗷两口咬下,巴巴的脖颈和尾巴处就各被叮了一口,两股绿色血液慢慢渗出,巴巴真所谓“首尾难顾”了。翼龙为了适应飞行,身体个头较霸王龙小得多,口齿虽锋利,但张口太小,对霸王龙来说,真的只能算是叮了一口,可也足够造成流血事件了。现在轮到巴巴发闷了,他挥舞爪子胡乱薅了几下,又转了几圈,气血上冲,终于抵不住自身旋转带来的眩晕感,踉踉跄跄地把自己摔在地上,也把自己的身躯完全暴露给了敌人。两只翼龙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斗士,见机行事,一左一右俯冲而下,对着巴巴的四肢狂叮一阵。巴巴四脚乱踢乱蹬中,也让对手付出一些小代价,但他到底难忍身体的伤痛,在地下滚动几圈,趁势爬起,仓皇逃往丛林,逃跑中,屁股处还挨了几叨,紧张中,他的几个臭屁倒使自己免招了几次伤害。

巴巴钻进丛林,背靠一颗大树气喘吁吁。他完全没想到,曾经是自己的食物的翼龙,竟然是这么凶猛难缠的角色。他看着丛林外那两只叫阵的翼龙,心中既气愤填膺,又不敢贸然出击,缩了缩脖子,吸了吸凉气,萎靡低落地朝丛林深处逃去。

巴巴刚走,娜娜觉得有些饿了。虽然她对水仍有恐惧感,但她不能跑远,怕女儿出事,她只能跑到湖边,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抓到一只年迈迟缓的四脚龙。拖回洞中,女儿嫌肉质太老撕咬不动,干脆不吃,还缠着母亲哭闹。娜娜只好又来到湖边,装模作样用巴巴的方法试着钓鱼。女儿最喜欢吃鱼了,鱼肉又嫩又滑。娜娜把爪子小心翼翼伸进水中。可她太爱干净了,常舔自己的爪子打扫卫生,让鱼儿找不到震旦的感觉,只有那么几只笨鱼会上当来寻食,她也总算抓到了几只鱼。靠着几只鱼,女儿裹腹后憨憨睡了。娜娜这才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看看天色将暗,仍没见巴巴回来,娜娜把四脚龙的内脏掏出、捣碎,为女儿备好。然后她自己循着几个洞口,逐个守望着巴巴的回归。

夕阳晚照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只是,那个影子却是怂搭着头,一瘸一拐、灰溜溜地回来的,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娜娜心中一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巴巴以如此形象出现在自己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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