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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娜娜时常会纠缠着巴巴,让他带她出去狩猎。这段时期的巴巴,对娜娜可谓言听计从,当然会答应她的一切要求。

一天,巴巴和娜娜从半山洞口荡出,岸上的四脚龙见了,纷纷逃窜。四脚龙的体型比霸王龙小,是喜水恐龙类,长着鸭子似的嘴,最喜欢在水中捕鱼,每叼到一条鱼,都令他们生出无限的成就感,而忘了危险的临近。见岸上同伴奔逃,水中的四脚龙还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茂密的湖边植物丛遮挡了他们的视野,巴巴和娜娜凭借霸王龙皮肤上那种深棕加黑斑的隐蔽色,完美地隐匿于植物丛中,低首垂尾,偷偷摸摸地靠近四脚龙上岸地点。巴巴为了让娜娜也生出猎手的成就感,用眼睛和手势暗示娜娜,让她隐藏于岸口一侧;她马上会意,匍匐于植物丛中,做好攻击准备;巴巴自己故意装作没发现四脚龙的样子,慢腾腾晃过上岸坡段,上行至一悬崖边,才用尾巴扇落崖石,惊起水中四脚龙,他却立于原地不动,只发出吼叫,恐吓水中的四脚龙群。四脚龙纷纷从岸口上岸,拥挤中,互为羁绊,失去灵活性。娜娜见机行事,迅猛扑出,一口咬定一四脚龙脖颈,并且死死不放,只几分钟就擒获四脚龙一只。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四脚龙,娜娜高兴地蹦跳不止,霸王龙的血液令她对异类产生不出一丝连忙和同情。站在上面的巴巴,看着欢呼雀跃的娜娜,摇头不已,慢悠悠荡下山坡。

“高兴了?”巴巴问。

“高兴,当然高兴。”娜娜说,还哼起自创的小调:美妙食物,源自我的劳动,双爪挥舞,带来了收获的喜和梦,精神抖擞,才会有更美好的生活……

巴巴虽然对娜娜的欣喜感同身受,但他不得不故意咳咳两声,打断娜娜的歌唱和兴奋,一只爪捂着嘴,出声道:“咳咳,咳咳,嗯~这么好的机会,其实你可以抓住两只,三只,甚至更多。”

“嗯?”娜娜停止歌喉,脸露疑惑,不解反问。

“你可以先让它们半死不活,无力反抗和逃跑,然后再一只只慢慢去收拾,那样,起码可以多抓一到两只的。”巴巴天分极佳,自学成才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手,不仅知道如何能从数量上得到更多收获,还想着怎样虐囚了。后世有那么一小撮人类,大概就得了巴巴的真传,时不时会闹出虐囚丑闻来。

娜娜抠着头皮,想了想,心中觉得有理,但被恋人道出了自己的无知,心中顿生恼怒,沉下脸,耍着赖皮说:“我就不,我就喜欢一只一只抓。”还狡辩说,“再说,一次抓那么多,抓完了不就再也没有了吗?”

说完,娜娜背过身,等着巴巴好言来安慰自己。左等右等,她都没等到他的退让和回答。她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斜眼虚瞄,发现他竟然在发呆,她只好自己灰溜溜转过身,看着他。他看着湖水,兀自发着呆,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歪歪头,最后直接盘腿坐于地上,上爪撑头,陷入冥想。

“喂,喂,傻呀,干嘛呢?”娜娜伸爪点点巴巴的脑袋,又问,“想什么呢?”

“嗯?嗯,”巴巴一怔,恍若如梦初醒,“喔,我在想你刚才的话。”

“我,我没说什么呀。”

“你说,抓完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就懵了。”巴巴傻坐着,仰视着娜娜。

娜娜无比享受巴巴的仰视,高傲地翘起尾巴,又问:“这话有什么,能让你发懵?”

“很有道理的!‘抓完了就再也没有了’,然后我们怎么办?这中间有点绕,我得想想。”巴巴的脑震荡毛病又犯了,抓耳挠腮起来。

娜娜为自己的话能令巴巴深思,而自拽。但她自己也还没弄清楚:这句话有何深奥之处。她和巴巴并肩坐在崖石上,令自己袒露的肌肤和器官充分和环境接触,完全不知道脏和细菌什么的,也完全不管脏和细菌什么的,也完全没有脏和细菌等等的概念;他们身体中与生俱来的抗体,足以抵御史前那少得可伶的病菌群落的侵犯。不像后世人类,无中生有出各种病毒,荼毒着自己和其他生物;尤为可怕的是,还制造出那么多的无形、无质的意识病毒,令人类忧虑、精神失常、乃至精神涣失,最后丧失理智和辨识能力,最终成为令地球孢体都无力抵御的病原体。同时,人类更应该深思,一如既往地、奢靡地浪费各种资源,真的就是好日子?真的就能可持续发展?

巴巴和娜娜仍傻坐着,呆呆望着湖水,仿佛两尊雕塑。这些有关生存和发展的哲学深层次问题,还真不是他们现在这种大脑沟洄能想明白的。

一片黑影覆过他俩的身躯,巴巴首先产生反应,他仰头向上看,一只翼龙从空中划过,巴巴下意识用双爪护住娜娜的头。还好,翼龙还没有胆量敢攻击这两只年轻力盛的霸王龙,但翼龙却敢偷食。只见这只翼龙,伸出强有力的双爪,一把抓起那只已死亡四脚龙,借着瀑布泛起的一股强气流,滑翔着向山脚而去。

“TM的,竟敢偷我的食物,混账东西,你完全不是人……”巴巴急匆匆挺站而起,挥动双爪,气得破口大骂,语无伦次中,连翼龙本就不是人都忘了。

娜娜则惊慌得不知该说啥、干啥,气急败坏立起身,对着空中挥舞双爪,像泼妇打架似的,毫无章法,口中“唉、唉、唉”数声,最后还被自己捕获的食物得而复失而懊恼,气得身体颤抖,甚至还挤出那么两滴泪来。

“算了,没事,我带你到那边去抓肉嘎嘎吃。”巴巴到底的男龙,搂着娜娜安慰说,还温柔抚着娜娜的背脊,安抚她耸动的身躯。

“哪边?”

“那边。”巴巴抬手指着远方的丛林说。

瀑布群的水源优势,造就了一大片原始丛林,各种高低错落的植物茂密且旺盛,形成一派生机盎然的绿海,随风荡漾。丛林外是更大片黑黢黢的火山灰岩,寸草不生,狰狞险峻,因此少有动物聚集其中。但巴巴知道,那里是翼龙的老巢,翼龙喜欢那种干燥和地势高耸。巴巴曾经穿出丛林,从远处看见过那片恐怖的暗黑世界,密麻如蝼蚁的老少翼龙,苟延残喘闹腾无比地歇息于中间地带,正当年的翼龙则生活在外围,既保护族群,又便于出去寻食和寻欢作乐。今天偷食的那只翼龙,一定就是飞回那里了。想到这儿,巴巴恨得直咬牙。尽管这样,巴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敢只身独捣翼龙穴,那种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只敢幻想着自己率领千军万马杀将过去的场面。

此时,想象着翼龙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景象,巴巴脸上显出傲慢和得意之色。娜娜见了,觉得好奇,问巴巴:“想什么呢?”现在是她在仰视他了。

望着娇小妩媚的娜娜,以及她眼中崇拜的眼神,巴巴如一只癞蛤蟆似的,用好大的口气说:“总有一天,我要打败那些翼龙,为你报今日夺食之仇。”

娜娜从小一直跟着霸王龙父皇,知道连父皇都拿翼龙无可奈何,听了巴巴这话,不由轻蔑一声“窃”。

巴巴可不乐意了,说:“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啦,而是它们会滑翔和飞行,而我们不行呀。”

“这个……”巴巴抠抠头皮,心中一筹莫展,因为他知道,翼龙身上进化出的宽大的皮层膜,确实令它们多出制空优势和逃逸本领。但他嘴中仍不愿输了这口气,说,“容我再多想想,一定能找到对付它们的方法的。”说完,他看着远处那片暗黑世界,眼中显出坚定和坚毅。

娜娜完全被巴巴此时的霸道气质迷倒,崇仰地看着自己雄壮英俊的丈夫,心中也被感染,言不由衷地热烈地附和说:“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娜娜不是神,没有先见之明,不知道自己这句话会给不久的将来带去怎样的后果,带来一场怎样的世纪之战,只神魂颠倒地迷信着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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