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玛卡对我不冷不热,只是让他那几乎可以融入暗黑宇空的黑影,在我前面带路。他似乎能更早感知到我的一切,意识,身形,速度,总是不紧不慢地在我前面约人类距离2米处前行。他没有早先带我离开的那个孢子那么多轻功的展示和花哨,只是在拐弯处偏转自己的意识之躯,在断跃处轻飘纵跳,显得那么潇洒倜傥、从容平静。他已是五世真冥天子。他的背影很健美,是地球人类中最标准男性的那种背影,身体比例恰当,肌肉健硕且分明,每一处都是增一分多、减一分少。
这种比例,可能是成为真冥天子后,他按照最标准的男性体型幻化出的自己吧?带着这种疑问,我开始完善自己的体型。宽肩窄臀,肌肉线条分明,骨骼比例完美,我也幻化出完美的自己。我看着自己的这副身体,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地爱过自己。啊!我每个角度欣赏着自己,陶醉于这个完美的自己。为什么在我真正为人时,没有如此一副好皮囊?为什么?我懊恼地心想。
玛卡马上用意识之语提醒我:真要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你成不了真冥天子,最多能当一个好演员,好总统,但绝不是好男人。
我对前面的玛卡计较说:那不见得。
玛卡说:简单,你举例说明。
中国古代可是有坐怀不乱的例子的。
简单,再有52亿年,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那个例子了。
难道真实的事实不是那样?
玛卡在前面用他颖长的脖子带着头点了点,意识之语又说:我因为人种关系,无法理解你们那些高深的文化,所以我没深究,但知道那不是事实。
“啊?”我瞪眼惊呼出声。因为前行速度太快,因为我张开了嘴,一股宇空之气钻进我的意识之躯,带给我一身凉气。等我再安定心神之时,我的意识之躯已恢复我为人时的模样,矮,胖,丑。
我无心恢复那个完美的自己,用意识之语问:诺杰带我飞时,我可以随便出语,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中心线不同,有顺中心线,有逆中心线。
喔,那他带我走的是顺中心线,你带我走的是逆中心线,对吧?
相反。
嗯?
自己观察,少问多想。说完,玛卡一个纵跳,在空中轻轻松松地画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某条看不见的轨道上,然后等我跃进他的怀抱。上一个中心线的断跃处,他就是这样接住不知所措的我的,看着他完美的身形,想到自己蜷缩在他的怀中,让我羞红了脸。
这一次,我东施效颦地跳跃而起,还做了一个在地球人电视中学来的“小傻”的轻功动作——两手平举,一腿弯起,貌似金鸡独立的动作。我真的是轻飘飘地飞起了。我闭目冥想着大侠的潇洒动作,照葫芦画瓢,还加进电视的慢动作效果,想象着自己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郭靖杨过令狐冲……甚至是岳不群韦小宝。
“噗。”我被又一个孢子撞得粉身碎骨四分五裂。我狼狈地收拢自己的意识之躯,问:时间在直线处平顺而过,在扭曲处会延时,那在断跃处呢?
真不想回答你,算了,看在你零点处的自我牺牲份上,我告诉你。你在世时的2012年7月1日,时间增加了一秒,那就是在扭曲处的延时。冰河期,你应该知道吧,地球孢子成型后,经历过多次,时间有长有短,公认的有寒武纪晚期、石炭纪至二叠纪、新生代第四纪——当然这是地球人类说法——每一次时间跨度都可达数百万年。这就是断跃处时间的混乱和颠倒。
那按你的说法,地球也必须遵守中心线原则,是吗?
当然。太阳系有一颗行星,叫“忒伊亚”或“提亚”,和火星体积相当,它试图违背中心线法则,结果和地球体相撞,造就出一个生物多样性的地球体。这种例子很多,造成恐龙灭绝的那次碰撞也是因为此。当然,这是为了你容易理解,我才用地球孢子上的惯用名词来叙述这些孢子的故事的。
喔?那所有星球真的是生命体了?
我没说。玛卡马上回答,他的意识之躯还因恐惧而哆嗦了一下。我在他身后嗅到一股非洲人特有的体味,竟然和我在世时闻到的那种很相似,说不上好闻与否,只是很奇特的一种味。也因他的这次哆嗦,他还原了他为人时的真身——高挑,瘦骨嶙峋,头小,手大,脚大,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人,还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一个人。
不会吧,他可是一个部落的王子吔,怎么也是这种形象?令他恐惧的谁?是不是就是耶尼口中的主人?我不由心想。
这个谁,究竟是谁!我在心中呐喊。
谁都不是谁,谁也别问谁。玛卡说。
我试图用非洲人的习俗和谚语来分析玛卡的这句话。玛卡已经紧紧拉着我,又开始了中心线上的飞驰。
玛卡停下后,他出声说话了:“到了,这是你该在的位置。”
在一阵逃亡似的飞奔后,玛卡终于停下,在那很长一段时间的极速行驶中,我还发现玛卡明显增加了断跃处的数量,似乎是在有意改变中心线路径,就像他想让我学会纵跳似的。
是的,我学会了纵跳,不再需要钻入那让我想入非非的怀抱中了。那只需要自己学会完全“空”地去跳跃。有些像地球人玩蹦极,只要什么也不想地纵身一跃就够了,不能想什么绳索会断,不能想什么自己的慢动作是如何优雅和大无畏,只是什么都不想就够了。
“这是哪儿?”我问。
“自己看。”
我扫视这处扁平带,孢群似不可见地在觑觑麽麽旋动,就像无数颗乒乓球无序排列着运动着,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哪颗是上旋球,哪颗是下旋球。但大小开始出现明显的不同。
“这是太阳系?”
“好吧,算是,如果你想沿用地球孢子语言的话。”玛卡说。
“我来过。”我感知到自己冥坐之地。“咦?就在此处呀!”
“就是此处。‘猴子永远知道太阳升起的方向’,这是我的部落的一句谚语。”
“那颗应该是太阳,那几颗大的,就是水、金、地、火、木、土、天王、海王八大行星?”
“除了地球孢子,其他的后来都被别的取代。太阳孢子被你说对了。”
我数了数,那些绕着太阳旋转的大的行星一共有7颗,旋转最快的那颗离太阳最近,稍加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它脱离太阳的速度最快。突然,我感知到这一颗行星和我同为碳基生命。
“啊?它是地球?”
“如果你说的是第一颗,那就对。”
“它不是位于第三位吗?前面还有水星和金星才对呀?”
“所以,这才该是你在的位置。好了,就到这儿吧,别在麻烦我了。哗哩噶叽唏。”说完,玛卡瞬间消失。
哗哩噶叽唏?喔,是他在说“再见”一词。就到这儿吧,又一个一休哥?算了,不用想了,他们无非是让我入微,让我冥想,让我真正感知这个宇空罢了。
我入微开始冥想,也没能逃脱宿命,我又回到从前地球上的生活。
我和她认识了。她就是后来和我结婚又离婚的女人,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我在国有企业开始工作时,先是在车间进行三个月的实习。在车间,我认识了一个中年女同事,瘦高个,人长得很另类,这个女同事就是我婚姻的介绍人。我本来还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的,大学毕业时,我刚刚无奈放弃了我的第三次恋爱(算上暗恋那一次)。但别人主动要介绍,我总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那天,赶上“秋老虎”扑来,天高气不爽,太热,太阳也猛。不过还好,约会地点是西山公园(后来,我到四处出差,才知道很多城市都有一个西山公园),公园里绿树成荫,树下便多了些阴凉。曲径通幽,我顺林间小径爬至半山,坐等于回廊中,入眼,绿意将我环抱,往上看蓝天碧树,往下看城市房舍半隐半现在绿丛中。顿时,我心舒体爽,竟忘了今日之事,闭目想象自己抚琴而奏的诸般情景和声乐。
“嗯,嗯嗯。”一声莺语在某处响起。
我本恼怒,如此静雅之境被无端破坏,但睁眼即傻,我看见了我的暗恋。
“啊?怎么是你?”
“嗯?你认识我?”
“啊?”听声音,确实和我的暗恋有些不同,再细看,比我的暗恋略胖、略土气、略高、略白。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而且,我的暗恋是随父母从外地迁来,也没有亲戚在市里,而介绍人说她是原原本本的本地妹,俩人肯定不是亲姐妹!“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看得人家羞低了头。
……
事后,她曾问我这是不是我的勾引之术。我嬉笑曰:“就是。因为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又眼熟的女孩,眼熟是说我俩前世有缘。”
“呸,谁信你!”说着不相信我的话,人却心甘情愿钻入我的怀中。
我知道,我能赢得她的芳心,在于我是大学生,那个时代,大学生是相当吃香的。不像后来,大学扩招了,满大街都是一本二本三本的大学生,甚至连专科和技术学院的也都称自己是大学生,既没有那么多的教授来教,更有些滥竽充数的“叫兽”,直接把个象牙塔变成了“相压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