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中领头的一位是三代弟子的佼佼者孙修远,是武家敬武堂堂主,因在三代弟子中行三,因此人称三堂主,在绿林中也是威名赫赫,刚才内力传声的人正是他。第二位也是三代弟子裘宏初,乃敬武堂副堂主。其余三位都是武家的四代弟子。
白家剑馆走来一位三四十岁左右、长满络腮胡的中年,他叫古震,也是位老绿林,是此次协助新蜀官差的白家负责人。自从孙修远一句“慢着”,他便一眼就把他和他身旁的裘宏初认出来了。
古震上前抱拳道:“不知三堂主驾临,有何指教?”
孙修远心平气和地道:“原来是古老弟。我们五人原本是在这里吃茶。本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只是家祖曾言:‘宝剑在手,侠义在身。’因此遇到不平之事,就想手贱管一管。”
古震心里一直瞧不上武家,更瞧不上孙修远。他幼时刚入门,幽州各界半道上遇到白家子弟,都会自觉让道。如果绿林中有人要办宴席,白家的长辈都是坐主宾席位。后来武家渐渐崛起,很多地方就不买白家的账了,这些特殊的待遇都被武家抢去了。
至于孙修远,走到哪都是一副拯救黎民的大侠模样。古震觉得很多人都是碍于武家面子才不跟他一般计较,谁知道他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了,今天更是要骑到白家的头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震笑道:“三堂主也称大侠。此人诱拐良家少女,难道大侠今日要为这恶人出头?”
孙修远道:“古老弟怕是误会,我们师兄弟五人一直在一边旁观。先前看那姑娘惊慌失措,也以为是被这汉子拐来的,而后你们救下这姑娘后她一直在为那男子辩解。我们看她真情流露,不像是在撒谎。而且眼前这男子武功高强,这样一个人做什么不好?何苦做个人贩子?因此我们觉得此中许有误会,因此想调解调解。”
古震仗着自己人多,笑道:“这就不劳三堂主和武家的兄弟费心了,我们抓住那男子,自会审问一番。如果确实误会,我们自会放人。”说完一声令下,白家子弟又冲上前去要抓典隐。
忽见一阵疾风骤起,顷刻间吹得古震等冲向典隐的白家子弟都睁不开眼,邪风来的急,去得也快,就那么一会儿。古震睁开眼时,孙修远已经手持武家旋风剑挡在在典隐面前,剑锋还在旋转,他持剑的右手袖依旧被余风吹得鼓鼓的。
武赤山是幽州的武学的集大成者。他是将幽州武学两个主要分支气宗与剑宗结合的最完美的武学大师。像伯苍这一支“气”太盛而几乎无“剑”,因此只能专注拳脚功夫;吴道有这一支,“剑”繁多但“气“又欠缺。
武家的旋风剑,剑气结合,气凭剑势,剑借气力。旋风剑一旦旋转起来,往往用力不多,但威力极大,且相对于别派武功,更加易学,因此近几十年间才得以在幽州迅猛发展。
古震拦住欲再往前冲的白家子弟,反而退后两步道:“你们武家到底想干什么?”
孙修远道:“人言古震也是一方豪侠。孙某料得古大侠也不是个听不得人言之人。当下不为别的,只望古大侠不要意气用事。”
古震大怒,心想:你说一我便一,你说二我便二,我古震的尊严何在,白家的名声何在!
“我今天若是不同意呢!”古震咬着牙道。
他话刚说完,武家另四位弟子,都拔出武家剑,跃至孙修远身边。五人都暗使了内力,他们手中的旋风剑也慢慢旋转,旋风在五把剑刃中慢慢变大,伴着“嗞嗞”的声响。
突然后面上来一人,站在孙修远和古震中间,伸出双手向两位抱拳道:“二位大侠先别斗。听杨某人一言。”
杨捕头反应过来后觉得事情不对头。孙修远那番话后他心里明白这件事是白家和自己理亏,但是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仅仅是那俩兄妹的事了。
他虽心中存有正气,但白武两家的事他是不愿意掺和的,稍不留神,小命就不保。这俩家他谁也吃罪不起,直到武家这五人已经拔出双剑,他才觉得不上前调停是不行了,这两家现在要打起来,殃及池鱼是小,坏了太守的事是大。这边乱成一团,苏貔虎和剑妖要是从新蜀城逃走,他肯定是替罪羊;这二人要是没逃走,太守事后怪罪下来,他也是个渎职的罪。
“两路的大侠看得起我杨某人否?”他说这话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颤抖的说话声。
孙修远对着他笑了一下。古震依旧板着张脸,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孙修远。
“不如此事就交我杨某人处理,二位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将这二人分开,一个个审讯,审讯时两位大侠坐在一旁督审。”
古震自知理亏,认为要是审出来,必与自己不利,届时自己丢人事小,白家丢脸事大。但他不知,若真把典隐和童犀分开审讯,典隐定是一扛到底;但童犀本就已经吓破了胆,若是没有典隐在一旁照应,她十有八九得把实话说出来。
他心中嗔怪杨捕头愚笨,紧握住剑柄的手一时嗔怒加心急,不由得地将长剑拔出来,谁知刚拔出一半。只听疾风骤起,孙修远身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四代弟子旋风剑紧张地一挥,“嘶啦啦”一声,古震的人头在狂风中落地。
风一下子又停了,班祥子茶摊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人都楞在那里。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白家子弟们就这样统统转移了目光,手持长剑,叫嚷着冲向孙修远等五人。孙修远也没想到闹到这步,白家子弟群情激愤,已不是他能控制的。
典隐和童犀趁机溜之大吉,继续往西奔逃。
苏越赶到时,见到班祥子茶摊这个惨状,也是大骇不已。廖庭蕴却只是轻轻一声冷笑。他们掩藏在暗处,在搏杀的人群中寻找典隐和童犀的人影,却看到茶摊里躲在桌底下瑟瑟发抖的茶摊伙计。
廖庭蕴扬扬头,把藏在桌底下的人指给苏越看,苏越猫身一跃,也藏进茶摊。他抬腿踢踢桌脚,桌子底下便传来结结巴巴的求饶声。苏越弯下腰,抓着伙计的衣领指指外头的打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茶摊伙计心中虽然害怕,但他常年混在这三教九流之中,对绿林之事多少也有些了解,便颤颤地说道:“白武两家因为俩兄妹的事而打起来了。”
苏越一听说俩兄妹,心中警觉起来,便问那茶摊伙计兄妹年纪、模样以及始终,茶摊伙计便把大概略说一遍。苏越一听便知道是典隐和童犀,他心想这武家师兄弟既然救了典隐兄妹,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他问廖庭蕴意见。她却冷笑一声,不置可否。苏越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强求,使出金刀,独自去救武家师兄弟去了。廖庭蕴却向茶摊伙计打听得童犀往西走,独自去追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