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苏越被三棵樟大睦分舵请去后,分舵主梁开因怕典隐、童犀二人走漏了消息,便派人暗杀。不想典隐为人机警,派去的人先被他杀死了两个。典隐却被后来者飞镖射中。二人以为得手,大喜过望。
其中一个看见两个自家兄弟倒在血泊中,叹息道:“只可惜死了两个。”
另一人道:“是俩新人,进去收尸吧。”说完窗户大开,两个提着刀的黑衣人从窗外而入。前面说话那人又道:“刘堂主说了,这人曾在德郡镖卫营呆过,机警异常,咱还是小心为上。”
另一人道:“有甚打紧,正因咱俩在舵里镖打的好,堂主才从调咱来的。您没听见那人都哼哼了吗?你是个老手,这中镖瞬间的哼哼声,能学吗?”说着他已经近到典隐面前,一翻典隐身子,却被他回头一刀削掉半个脑袋,那人当下血如泉涌,跪倒在血泊里。
典隐跟代邵在宛京这么多年,什么中镖的姿态没见过,两声又算得了什么?却也骗过了童犀。童犀在幽州日久,也已见惯了血腥,只是典隐忽然活过来,让她又惊又喜。
没想到后面那人倒是十分警觉,见典隐砍翻了同伙,提刀便上前来杀。典隐也使双刀迎敌。
典隐武功进展很快,来人也是个好汉,二人执刀斗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只是那汉子见典隐刀法纯熟,知道一时半会儿拿他不下,不免心急,手里的刀也渐渐使得乱了章法。典隐看出端倪,等他漏了破绽就见缝插针,不给对手一丁点机会,一掌握主动又咄咄逼人,打得那汉子连连倒退。又斗了七八合,那汉子终于抵挡不住,被典隐猛力震飞单刀。
典隐将散龙双刃重重地压在那人脖子上道:“谁派你们来的?为何害我?”
那人刚欲开口,又倒在了地上。典隐摸遍了他全身,也摸不到伤口,只摸到一滴滴血从胸口渗出来。他知道那是银针一类的暗器,也难怪他没听到声儿。
他抬头,只听“叮”的一声,他见一个黑影提刀为他挡了一下。抬头欲看,却被一阵旋风吹进了窗户,又按下了他的头。然后传出人声道:“这使飞针之人内力深厚,离得远也能射到你,莫抬头!”典隐已听声音是苏越,忙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他话未完,只听屋外的树上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接着便是一片安静。很明显,这第三拨人走了。
“我前面听到屋外有人鬼鬼祟祟的,追出去了。没想到中了他们调虎离山计。”苏越道。
典隐笑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出去前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是我一时疏忽。”苏越悔不当初状。
典隐正欲说话,却被童犀打断道:“你们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快些走吧,死了这么多人,说不定那客栈掌柜已经报官了。”
典隐笑道:“这三更半夜报的什么官?上哪报去?黑灯瞎火的,谁敢掺和这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事儿?”
“还是赶紧走吧,现在走还能再找个地方睡一觉,”苏越边收拾东西边道,“这里,全是血腥味儿。”
童犀忙收拾了东西,跟着苏越出了客栈。典隐跟在后面。
由于刚下过雨,外面又湿又冷,之前听客栈掌柜说,为了翡翠会,城里的狗都杀光了,偌大的翡翠城,寂静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方才经历惊险一幕的童犀又冷又怕,她打着哆嗦问:
“我们要去哪啊?”
苏越从包裹里拿出条毯子给童犀,然后道:“安全起见,客栈我们是住不成了。不如找个没人的屋舍将就一晚,等明早城门开了,咱再出去?”
典隐默认地吭哧了一声,转而安慰童犀道:“妹子不错,这次怎没见你怕?”
童犀道:“谁说我不怕,你躺在地上哀嚎的时候,我真是怕死了。话又说回来,你们刀光剑影的,我倒是不怕了,就像小时候看杀猪,看多了都麻木了。”
童犀说完,见眼前的俩人神色平常,刚经历一场殊死的搏斗,竟然没有紧张,不禁有些奇怪,问道:“前一会儿你们还在厮杀了,这才多久,怎么都像没发生事儿似的?”
苏越笑道:“我见得多了。而且我与他们没有甚激烈的打斗,所以不紧张。”典隐却冷笑一声,道:“我是不怕,有苏将军在,万事可大吉。”苏越笑道:“老弟休要埋汰我。”
三人在翡翠城里东游西逛,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处破败的寺庙。说是破败,其实败更确切,寺庙里有门有墙,只是无半个和尚。看着像个乞丐窝,但却干干净净,像是有人打扫过。
童犀看了一会儿道:“这一个荒废的寺庙怎么这么干净?不会又有埋伏吧?”苏越笑道:“小妹不用怕,这地方肯定是乞丐窝。这几日城里来来往往的各郡之人都有,这翡翠城的地方官肯定要赶走乞丐,做些面子活儿。”
童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苏越出客栈时,把房间里的几块毯子都拿了出来,就铺在寺庙的地上。不多时,童犀便卷着几张毯子,进入了梦乡,行路辛苦,她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苏越深深了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无心睡眠,他从门洞里看见外面竟有一丝光亮,便爬起来,行到庙外。
此时乌云早已散去,夜空中现出一轮洁白的圆月,美丽的月夜在几颗明星的陪衬下,既洁净又静谧。
这是难得的静谧时刻。只是下过雨后,晚风就像一把把刀子,刮着人的脸,让人有些打颤。
苏越又轻轻地叹口气。明日一早那家客栈肯定会报官,如不赶紧把典隐兄妹送出城去,必然逃不掉一场官司。可是明日翡翠会于他又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做的。最难的是典隐,他是镖卫营出身,警敏异常,今晚还好糊弄,明早如何才能骗过他?
几个时辰之后,天刚蒙蒙亮,苏越却焦急地叫醒了典隐和童犀。二人迷迷糊糊被苏越吵醒,却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之声。
苏越急道:“快走,衙门的人来了。”典隐一听衙门的人来了,一个鲤鱼打挺,拉起童犀拿了兵器就跑,苏越在后面背着他们的包裹,一把金刀边跑边给他们断后。只是童犀一个弱女子,没跑几步便跟不上了。典隐强拉着她在大街小巷里乱窜,一拐角,正好见一棵桃树下栓着匹健硕的宝马。典隐不由分说,解下了缰绳,将童犀抱上马,随后自己也上去,却回过头来喊道:“老哥,快点!”
苏越却道:“匹马不骑仨!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找你们。”说完,将包裹扔给他们。典隐又喊了几遍,看着官差们渐渐逼近。他知道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苏越,他只是在给自己拖延时间,于是一蹬马镫,朝来时的南城门而去。
南城门有两道,里面一道只是个无门的弄堂,也就是门洞。外面那道有门,守兵却不多,来到里城门口,他急让童犀把银子都掏出来。然后全洒出去,他昨日就见识了这些贪婪的守卫。果然,那几十个兵丁看见满地的银钱,顾不上他俩,先去抢了。他二人骑马轻松过了里门,来到外门口,典隐先使轻功跳到马前,砍翻了守门兵卫,然后运起十成功力“嗨”的一声举起门闩,抛在地上。最后缓缓推开一条门缝。马恰好过去。典隐又使轻功追上,上了马背。二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