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哥所在的村子叫高峰村,具体因什么得名又不得而知,因为放眼四周,看不到有一座高峰,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大片大片的梯田层层叠叠,全是这片黄土地上祖辈几十代一镐一稿开垦的,村子坐落在半山腰,经过勤劳的村民一代代的改造,已经看不出这曾经是一座大山了。桐灵山距离高峰村有七八十里的路程,下山后顺着312国道就能直达,沿途有大小数十座类似的村庄,交通相对比较方便。
坚哥带着刘刚走在312国道上,公路两旁的白杨树笔直的挺立着,蔚蓝的天空挂着几朵白云,悠闲的随风飘荡着、肆意变幻,公路两侧的梯田里,沉睡了一冬的麦苗破土而出,绿油油的一片。
坚哥看着这一切十分的惬意,他狡洁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刘刚,变戏法儿似的从上衣兜里摸出了一包奔马牌香烟,这是他爷爷当日在坚哥临走时偷偷塞到他包里的,当时售价一块二毛钱,坚哥小心翼翼的拆开,抽出一支递给了刘刚,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很享受似的闭上眼睛,细细的品尝着这久违的味道,他干脆坐到公路边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悠闲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幻想着回村后的场景,自我陶醉了。
刘刚看他一脸的淫笑,大煞风景的说“坚哥,你又想什么馊主意呢?你可别再整我了。”坚哥什么都好,就是爱作弄人、搞恶作剧,刘刚平日里可没少被他宠信。坚哥哈哈大笑起来“你坚哥有那么不堪吗?放心吧,哥我今儿心情好,就放你一马,来来来,坐这儿。”说着用手掌拍了拍他旁边的空地儿。“算了,我站着就行,我怎么配和坚哥平起平坐啊?”坚哥听罢极为受用,冲刘刚伸了个大拇指,无耻的坏笑道:“****,以前咋没发现你的悟性有这么高呢?”刘刚无奈的摇头憨笑道“还不是坚哥教育的好!”话说就凭刘刚这几句话,将来不从政那真是国家的损失啊……
两人胡吹乱侃一番就上路了,走着走着,看见路边的土丘下有一个老太太,正伤心地坐在地上哭泣,身边放着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放着香烛、黄表纸、果品之类的东西。
坚哥连忙好奇的走过去,轻声问道:“老奶奶,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老太太止住哭声,回头打量了一番,见是两个小鬼,没好气地说“老婆子我命苦,想哭就哭,你们走开!”坚哥见自己被人轻视,急的抓耳挠腮,刘刚幸灾乐祸的在他身后偷笑,坚哥眼睛一亮,走到老太太的竹篮子旁,拿了一张黄表纸口中默念咒语,扔起表纸大叫一声“疾!”黄表纸在空中飘荡着就燃烧了起来,老太太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死死的抓着坚哥的胳膊说:“小师傅,你,你是道士吗?”
这回轮到坚哥得瑟了,他挺起胸脯,骄傲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看老太太,老太太带着哭腔说“小师傅你别生气啦,刚才是我老婆子的错啊,我有眼不识泰山!”坚哥这才耸耸肩,看着老太太,装腔作势的说:“你说的不错,有什么冤屈尽管诉来,小道定会帮你排忧解难!”
老太太满脸悲伤和痛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原来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前,老太太的女儿回娘家,说他们村子晚上要唱大戏,想叫老太太去看,由于她腿脚不灵便,路程又太远,就拒绝了,谁知被她的小孙子听见了,非要跟着姑姑去看戏,家里人也没在意,心想去就去吧,看完了就住在姑姑家,玩几天让他爹有空接回来不就完了嘛?因此吃完中午饭他就跟着姑姑走了。
在八十年代,这种小山村十分偏僻,村子之间一般都是隔着几座山或者是山洪冲出来的大深沟,基本上没有路,村子之间往来都是翻山过河,或者顺着深沟走,二十几里的路程基本要走四五个小时,荒山野岭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本来老太太说等儿子回来送他们走,可是女儿和孙子都怕晚了赶不上看戏,吃完中午饭就急匆匆的走了。
出村行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刚爬山一个小山头,小孙子突然站在原地不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田埂上,脸色煞白,身体抖的厉害,带着哭腔说“姑姑,前面的那是啥?我害怕!”女儿以前听村子里的人说过,这一带的山上不干净,坟堆一个连着一个,据传言已经出过好几桩子事了,这大中午的一路上都见不着一个活物,本来就走的心惊胆颤,神经紧绷,听到侄子这么一说,她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突然反应过来侄子说的是什么,精神当场就奔溃了,吓的面如死灰。
她用一种吓破胆的哭腔问侄儿:“军…军军…你…你…你看见啥…啥了?”她侄儿越抖越厉害,僵硬的抬起胳膊指着前方的田埂,努力的想说话,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女儿顺着他指的地方稍稍斜了一下头,用余光瞄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突然感觉一股阴冷的寒气从后背传来,她侄子的目光也随即转向她,盯着她身后,冷汗直流的她尖叫着抱起侄儿发了疯一样的回头跑去,凭着一口气冲下山坡。
但为时已晚,她在不经意间瞟到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如遭雷击,身体像一滩烂泥堆在地上,两人双双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