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莫月这个话唠的一路陪伴,这不近的路途倒也不是那么的枯燥无聊。转眼间,二人便是已经行到了漠苍山下,千殇翘首望去,只见眼前山势巍峨挺拔,其上群峰耸立,撑入云间。因为此山连绵北原镇,所以也不乏有镇里的人为得谋生,前来或是打猎,或是采药,所以倒也并不是人迹罕至。
仅仅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千殇便已经瞧见了不下三批人结伴上了山。
“千殇,你说的肆情峰,莫不是在这漠苍山里?”莫月一脸惊愕,双目望着高耸入云的漠苍山,朝着千殇问道。千殇闻言抿了抿嘴,笑道:“怎么?不能是这里么?”说完,他便率先纵身一跃,朝山上疾行而去,莫月见状,又是叫苦不迭,不过话说回来,千殇自从修为掉落之后,实力不但没有明显的减弱,从这赶路的行程之中,他更是感受到了千殇那变态的身体强度,简直堪比妖孽!哎...他无奈的悄声嘟囔道:“说好的休息呢?”看了眼已经掠至山腰的千殇,他也提起气劲紧随而去。
漠苍山里的山路曲折蜿蜒,山路边上更是杂草丛生,但疾行在前的千殇对这儿的一切似乎都极为熟悉,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一些一看就罕有人至的小路,隐隐通向山上的某座山峰。
行至途中,还可见得一些山禽走兽,但也仅仅只是些供得打猎营生的普通野物,这等偏远之地,灵气稀薄不说,山中也孕育不出什么稀世仙草,所以这些野物自然也开不得灵智,无法修行,只能沦为猎物。
据传在那些灵气充足的森林或者古地之中,强悍的灵兽可以叫大多数修行大能望而却步,它们不仅拥有着令人无可奈何的变态ROU身防御,更是有着比人类更为贴近自然的属性攻击,可以说,在人类世界中少有的越级挑战,在灵兽那里已是稀松平常。千殇轻轻扯了扯嘴角,心中不由想到这些关于灵兽的传闻。
日渐西行,山上采药的,打猎的人们互相喊号结伴,准备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到镇上。
而莫月则是在千殇的搀扶下来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中,驻足歇息,早已脱力的莫月丝毫不顾及地上厚厚的土尘,倒地便睡。千殇站在洞口,双目远眺,眼神中慢慢浮现出了怀念还有淡淡的思绪。
老头子,你还好么?几年不见,不知你还在不在那肆情峰上,继续守墓。。。
思绪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两年前,千殇的父亲离开家的前一个月,他正心怀欣喜的练着刚刚从父亲那里求来的体术,忽然之间,天空之中凝结出一张看不清楚五官,但是给人以一种桀骜威严的巨脸,只见那巨型人脸开口吼道:“风远扬,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要置那隐世契约于不顾?”声音犹如平地炸雷,气势汹汹。
那次,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得这般异象。
就在那声音刚落,他便是被那惊天的剧吼声震昏了过去,就在他眼睛闭合的一瞬间,他看见了远处奔来的木氏与他的父亲,风远扬。他的耳边还隐约传来了父亲的怒吼,“都震!我儿体内尚有封印之力,传其体术只为养身固体,你莫要拿那隐世契约大放厥词!今日更是伤到我儿,你真当我风远扬不敢动手!”
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他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
在他醒来之后,便是已经待在了这漠苍山的肆情峰上,由自称离伯的守墓人照料。
“千殇,我们待会还要走多远?”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懒散的声音将千殇从思绪之中拽回,只见休息了片刻的莫月正半坐起身子,满脸委屈的看着他问道。千殇收拢思绪,回身坐在莫月身前,淡然笑道:“已经到了。”莫月闻言不由诧异,这才仔细观察起了所在的山洞,只见洞中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靠里的阴暗处放有一张石床,长五尺有余,床面坑洼不平,但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一丝灰尘。
“不会就是这儿吧?”莫月不由得有些沮丧,他原以为是什么洞天福地,没成想是这么个破山洞。。。
千殇则故作神秘,不做多言,只是叫他耐心等待,一会儿便知。
夜晚渐渐降临,月光轻抚而下,山里的一切开始显得不真切起来。
洞中静待答案的莫月此时突然惊呼:“千殇,你快看,石床不见了!”千殇闻言走向山洞深处,原先放着石床的位置此刻凭空突现一块斜插入地的石碑,其上笔走龙蛇刻有肆情崖三字,只观得字形,便觉有一股庞大的气势扑面而来,石碑背后,更是显出漆黑一片的深渊,千殇舒了口气,回身喊道:“月月,走了。”
莫月应声来到千殇身边,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刚一站定,便被千殇一股大力拽着跃下深渊,伴随着莫月那不绝于耳的惊呼声,两人终于被包裹在一片湿润清凉之中,渐渐地,身形停止了下坠,继而浮游而起,冒出水面。莫月面色青红,咳着肚子里的积水,正准备朝着一旁的千殇抱怨,但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渊底四面山壁环绕,其上到处爬满绿色的藤叶,水潭不远处的空地上立有一木屋,周围雾气弥漫缠绕,更是有从不知名处投射而来的彩色霞光映照整个空间,这怎是洞天福地四字可做诠释。
正在这时,木屋的门被推开,走出一道蹒跚的身影,身着一件灰色长衫,虽有些陈旧,但也较为整洁得体,他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刻痕,但那双眼睛里却不时有精芒一闪而过,或似错觉。只见那老者慢慢走到潭边,指着千殇笑骂道:“小千儿,你是要在我这潭里洗个澡再出来?”
千殇看着这道身影,毫不示弱的回道:“老头子,两年不见你的胡子是不是又长多了?”说完拉着莫月上到岸边,拧起了衣衫上的水。
老者也不生气,走到千殇身边席地坐下,就这么看着被湿成落汤鸡的两人,眉目间似有愁绪闪过,说道:“是准备要走了?那看来你爹是没回来吧?”
“嗯,我娘让我去趟中央域,参加圣灵武院的考核。”
“哼!那些混蛋东西,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我去给你取东西,你和你朋友先休息。”说完,老者便自顾自的骂骂咧咧着走进了屋子,也听不清楚是在骂那些“混蛋东西”,还是在骂这世道。
千殇来此一是为了与老头子道别,二来则是为了取他临行前木氏承诺要交给他的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何物,又为何在老头子这,他也没有多问。
不一会儿,那老者从屋中出来,手里捧有一把血红色的短匕,匕首握柄处雕有血色的寒梅,其上暗芒涌动,透着诡异,但也不得不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凌厉气势睥睨而出。
千殇迎上前去,双手从那老者手中接过血匕,仔细端详,只见那匕首握柄处除了那朵朵寒梅,还雕有“乘风”的字样。
被唤作老头子的老者看着千殇有些凝重的说道:“如今乘风已交你手,日后是龙是虫,便要看你自己了!”
千殇收起血匕,面露凝重,虽不知十年之后将要承载的是什么,但心志坚定的他向来都没有过遇难而退,于是迎着老头子的注视,重重的点了点头,承诺道:“十年之后,必达虚境!”老头子闻言轻轻的摇摇头,“虚境?远远不够啊,等你回来之后,你就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说罢,又转身回了木屋,关上了木门。
一旁的莫月终于忍不住了,急忙拉着千殇问出心中的所有不解,但千殇此时的心中又何尝不是百般疑惑,奈何母亲与老头子似乎都在刻意隐瞒,所以这一切的未知也只能等到十年之后,才可云开雾散。
“没什么,走吧,咱们去北原镇。”
说着,千殇朝着木屋躬身拜别,叫上还在挠头疑惑的莫月,顺着山壁上的藤蔓,爬出深渊。
出得洞口,月光依旧,山外一片寂静,偶有山风吹袭,两人湿哒哒的衣衫上便传来阵阵凉意。
两人互视一眼,随即借着月光,纵身向山下行去。
两人身影刚刚隐入山野,原先站立的洞口处便是出现了一道略有蹒跚的剪影,从那剪影处,隐隐传来莫名的悲唱,在山野间久久萦绕。
“尘世昏昏谁梦醒,一夕痴缠一朝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