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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抛弃

散会后,罘啼依然留在会议室,反复的观看赐炎被击杀的画面,那光华中的剑客,那清晰可见的五星妖纹,让罘啼不得不怀疑那就是拥有五力妖宗的艋索,只是那修长的身形,那纯熟的幡印术和一击毙命的剑法,实在令他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只有十二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能力吗?五力妖宗血脉,到底蕴藏着多大的神秘力量?

罘啼没有再下细的去思考,因为这几天他已经思考得太多太多。他又抿了一口烟斗,当青烟从他的鼻子和口中缓缓飘出的时候,他紧紧的靠在椅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他,只是想休息一下,因为还有太多繁杂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解兵山,地处森之国和鑫之国的交界处。第一次妖界大战前,此山原名九岳山,两国在此交战数次,死亡妖族不计其数。妖界一一九年,经过多国会谈,终于一致通过停战协议,森之国和鑫之国在九岳山巅,举行了停战会晤,两国民众终于从水深火热的十年战乱中解脱出来。为了纪念此次停战会晤,故将此地更名为解兵山。

解兵山的深处,鑫之国和森之国的联合特遣小队冒着风雪正在一同挖掘着什么。带头的两国妖兵长正抽着烟,站在一旁窃窃私语,忽然一妖兵道:“报告两位兵长,已经挖掘出来了。”鑫之国兵长将烟头往地上一扔,道:“打开。”

原来联合特遣小队收到上级指示,前往解兵山指定地点挖掘五具尸首。而这五具尸首不是别的妖族,正是戬灀、赐炎、悠函、匿迦和仇铳的尸首,不过这五具尸首并不是在五河妖兵学院就读的那五妖,而是曾经考上五河妖兵学院的真正的五位留学生的尸首。

根据鑫之国特派专案组的调查报告,发现真正的五位留学生在前往学院的路上就被暗杀,尸首就埋藏在解兵山,而前往五河妖兵学院就读的五妖,只是冒名顶替的杀手。

特遣队员撬开石棺,那石棺确切的说是利用妖纹幡印术制造的岩土封印。石棺里果然有五具少年的遗体,虽然已有五年多的时间,但是在这岩土封印内,他们的腐烂程度并不是很高,毛发和指甲依然附着在干瘪的肌肤之上。他们的面容依旧保持着临死前的恐惧,看着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之后五具尸体被运往鑫之国,在森之国特派使和罘啼院长的监督下,证实了那五具尸体的确是真正的五位留学生的遗体。不过,疑云再次变得厚重,那么前来五河妖兵学院学习了五年的那五妖,又是谁呢?

回到解兵山,大山深处,一个隐蔽的山洞内。洞内火光灼灼,一团篝火正有气无力的燃烧着,三个影子投射在山洞崎岖不平的岩壁上,随着篝火的摇曳而扭曲晃动。

悠函的双眼还是红红的,显然是才哭过,仇铳将半个面包缓缓递给悠函,轻声道:“三姐,再坚持一下,大哥马上就会来接我们了。”悠函接过那半个面包,拿在手上死死的盯着面包上不规则的撕口,若有所思,慢慢的,双眼又湿润了。

此时匿迦忽然站起来道:“窥怪回来了。”果然,一只丑陋的窥怪在篝火前缓缓显形,窥怪咕噜咕噜的向匿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又隐去了身影。

匿迦叹了口气道:“窥怪探测了方圆五十公里的范围,依然没有见到大哥的身影。”悠函一听,埋怨的说道:“五天前就用通言石联系了大哥,大哥说一天之内会来接我们回国,这都几天了?”说完眼泪又从她娇媚的面庞上滴落下来,嘴里喃喃道:“可怜的二哥,再也不能回家了,呜呜呜呜……”匿迦和仇铳也低头无言感伤。

解兵山的风雪没有丝毫的减弱。风雪中,一位身材魁梧的雄妖正捂着还在渗血的左臂缓缓前行,而那条左臂,赫然已经断掉了半截,不过这只雄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痛苦,因为他的眼神里完全被愤怒所覆盖,而且是一种坚定的愤怒。这雄妖正是戬灀。

时间回到几天前,戬灀跨过妖海,成功回到鑫之国面见了妖尊,妖尊同意派遣魍魉刺客前去五河妖兵学院刺杀艋索,并赠与他一辆妖力摩托,令他尽快返回五河妖兵学院,以免引起院方怀疑。

就在戬灀刚刚离开鑫之国国界的时候,就收到悠函的讯息,告知赐炎刺杀逍瞑和伞浦失败,已经殉国,自己和其余两位兄弟被一位神秘妖族所救,秘密通过了学院的传送门,抵达了解兵山,希望大哥尽快与他们汇合,一起回国。戬灀回复一天之内抵达解兵山,要他们万事小心。

得知二弟的死,戬灀强压着悲伤奋力向解兵山疾驰。忽然,空中一道寒光飞闪,戬灀感觉到一股凌厉杀气铺面而来。寒光很快,妖力摩托也很快,不过戬灀的反应更快,他身子猛的向右一侧,避过了寒光的致命一击,不过一条左臂却未能幸免于难,硬生生的被寒光斩下半截。戬灀来不及疼痛,一声闷喝,连身子带着妖力摩托,轰的一声,一起重重摔倒在路边,滑出长长一条印子。

妖力摩托轰隆爆炸,火光冲天,戬灀却缓缓在火焰前站起身子,他用右手狠狠的捏住断臂,断臂上已经有了一层血红的冰膜,止住了流血,不过他的脸上身上仍有多处严重擦伤在缓缓渗血。

逆光下,戬灀的表情是那么的狰狞可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他冷冷的说道:“是妖尊派你来杀我?”

原来那道寒光已经现出真身,那是一位身着黑色劲装,手执曲纹蛇剑,面带魍魉恶妖面具的年轻雄妖,这正是鑫之国最厉害,最残忍,最无情的魍魉刺客盟的刺客。

刺客没有回答,因为他不必和将死之妖说话。戬灀冷冷一笑,道:“妖尊果然身具成就大业的‘气质’,赐炎的失败,就必须将我们兄弟灭口,以防森之国窥查到他的野心。”

刺客依旧没有说话,如电身形已经带着曲纹蛇剑再次化作一道寒光,向戬灀疾射而来,这一次,他誓要将戬灀击毙在利刃之下。

戬灀嘴皮颤抖着,不是惊恐而颤抖,而是兴奋而颤抖,只听他大喝一声:“血契,雪兽魔臂。”

只见戬灀右臂忽的暴涨扩大,化作一只足有三米长的白毛巨臂,巨臂虽然庞大,但是动作却是迅捷无比,巨大的兽爪嘭的一声就将飞奔前来的魍魉刺客抓住,戬灀大吼一声:“八鏖,你这混蛋。”同时听见碎骨烂肉的声音,那魍魉刺客已被魔爪捏得血肉模糊,哪儿有命在。

辉煌的宫殿里,一只身着华服,高坐在镶玉黄金大椅上的魁梧雄妖,右手撑在金椅扶手上,侧头托着右脸颊,忽然轻轻嗤笑一声:“哼哼,戬灀。”此妖正是鑫之国妖尊,八鏖。

解兵山山洞里,三妖吃完了最后一块面包,喝完了最后一口纯净水,剩下的,已经由等待,慢慢变作绝望。仇铳缓缓走向洞口,又沮丧的走回来,摇头轻声道:“难道大哥……”“不会!”匿迦猛的站起身子说道。由于起身太过猛烈,加上饥饿乏力,使他有些站不稳,但是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清楚的可以看到他坚毅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大哥一定会来接我们回国的。”

仇铳一点头又一摇头的缓缓在悠函身边坐下,悠函蜷缩着身子坐在篝火前,将脸埋在双腿之间,背上时不时的抖动几下,分明是在抽泣。她想不明白,正处在花季年龄的自己,为什么要背负杀戮的罪责,为什么还要将这杀戮冠冕堂皇的说成国家给予的重任,难道现在的和平,不好吗?

“三妹,四弟,五弟。我来晚了。”多么熟悉的声音,这一向威严的声音,如今却变得如此温柔而亲切。三妖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飞身扑向那说话之妖。没错,是戬灀,他魁梧的身躯正站在洞口,火光照在他憔悴却兴奋的脸上。

“大哥,你……你的手?”悠函颤颤巍巍的说道,哭得更加伤心了,匿迦和仇铳也死死的盯着戬灀的那断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戬灀轻轻抚摸了一下悠函的头发,柔声道:“没事。”随后四妖围坐到篝火前,悠函扯下裙摆,一边抽泣着,一边为戬灀包扎断臂的伤口。戬灀如同一尊铜像般挺直腰身端坐着,没有哼出半声,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很疼,非常非常的疼,因为在这寒冷的风雪天,他脸上、额头上仍旧不停的渗出豆大的汗珠。

仇铳咽了口清口水,轻声问道:“大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戬灀没有立即回答,脸颊和喉头动了几下,缓缓说道:“我们回不了家了,因为我们再也没有家了。”

匿迦一听,颤声道:“难道你的伤是妖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不愿再继续说下去,对鑫之国最为忠诚的大哥,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他的感伤,渐渐化作了愤怒。

是的,愤怒可以传染,火光在他们眼里化作了愤怒之火,再也没有眼泪,只有坚毅和愤怒。

戬灀沉声道:“二弟的仇,我们不可不报,逍瞑、伞浦,不将他们剥皮抽筋,我誓不为妖。”三妖也鼓着血红的双眼,大声应和。

戬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柔声道:“如今的我们,天地即为家,我们应该庆幸,这是无比自由的。”他忽然声调变得激昂道:“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是谁将我们赶出了原来的家园,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夺回我们真正的家园。”三妖看着戬灀坚定的眼睛,没有半点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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