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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众里寻你千百度(1)

子珊近乎窒息,她屏息凝视着奶奶,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她对即将听到的一切充满了期待,她的心脏快爆炸了!

“我从小的梦想,是当一名作家!”奶奶平稳的述说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回忆:“可,因为很多现实原因,我放弃了它!”

子珊惊诧不已,奶奶说的,似乎不是奶奶自己,而是,现在的子珊,或者,是不久之后的子珊,她的内心逐渐浮起一丝淡淡的忧伤。

奶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人生匆匆,现在我已经老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奶**********珊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起头,她不知道在这一瞬间一股什么念头闪过脑海,一股让她伤心,却又能给她带来无限勇气的念头,但在叫出奶奶二字后,莫名的卡在了嘴边,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她望向奶奶的脸,一张满怀沧桑,似乎镌刻着许多故事的脸,瞳仁中,泪光闪烁。

“如果......如果......”子珊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混沌,“......如果您还有一次机会的话,还会,选择当一名作家吗?”

子珊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顿时清醒,她恍然,自己的人生轨迹似乎与奶奶有一些令人可怕的共性,她不要,不要在自己垂暮之年出现像奶奶现在一样后悔的眼神。

她渴望奶奶给出她心中期待的答案。

但许久,奶奶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一名作家!”

奶奶没有说出子珊心中的答案,但她仍然很开心,奶奶给了子珊莫大的鼓舞,子珊的心中有了答案,肯定的答案。

她定定的望着奶奶,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陌生的,总是一脸肃容的奶奶了,而是一位使人由心敬佩的长者,让人心生暖流的老人。

“奶奶!”她再一次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奶奶的名字,她又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想从奶奶口中寻找答案。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不决了,她坚定着看着奶奶的脸,说:“如果现在您重新执笔的话,您会写什么?”

奶奶先是一愣,后哈哈的笑起来。她起身,朝阳台那边走去,海风吹拂着奶奶两鬓的银发,一根根发丝随风飘在空中。

奶奶沉默起来。

子珊看着奶奶瘦弱的背影,疑惑不解。

“我老了......现在我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捉笔,也不能长时间打字......”奶奶满怀遗憾的诉说着。

铿锵玫瑰也有脆弱的一面,子珊喃喃着,忽然,她灵光一闪:“奶奶,让我来帮您吧!”

奶奶回转身,看着满脸兴奋的子珊,她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你是说......”

“让我来当您的笔,帮您记录,......我的暑假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了吧!”

奶奶的眼中似乎也露出一阵喜悦,但很快,笑容消失了。

奶奶在顾虑什么呢?看奶奶的反应,应该早有想法,为什么会退缩了呢?子珊涌出从未有过的胜负欲,她倏地站起来,一步跨到奶奶身边,站在奶奶面前,她双手握着奶奶的双肩,盯着奶奶的眼神,认真的说:“奶奶,请您相信我,我可以帮您的,一定可以的!”

奶奶虽然几十年未执笔,但才华不减当年,如果不在现在实现心中所想,定是一生的遗憾,子珊如果能帮奶奶执笔,那不就能帮奶奶实现她的愿望了吗?

奶奶目瞪圆睁,不知是被子珊这突然蹦到面前的举动吓到了,还是惊诧于子珊的执着。

待子珊恍悟过来时,已经被奶奶捉住了右手手腕,子珊意识到自己行动过于鲁莽,连忙抽回正放在奶奶肩上的左手,可,奶奶仍然紧紧的抓着子珊的右手,怔怔的望着子珊手腕的——石头!

这串雪白,自从三天前戴在子珊的手腕,就没有摘下来过。

或许是偶然,或许不是。

她很孤独,尤其在彷徨无助的时候。她习惯了在遇到难题时找朋友倾诉,寻求答案,可最近,张珏的电话打不通,妍珠深陷自身的烦恼,若琳不善表达,她无法倾吐内心的孤独和不快,珠子陪伴在身边,犹如几个好朋友像平常一样倚靠在她的身旁,她的孤独感能减轻好几分,心中也踏实好多。

可现在,令她奇怪的,是奶奶对珠子的反应,子珊不知,这样的姿势-奶奶紧紧的握着子珊的右手,愣愣的盯着这串石头的姿势,维持了多久,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总之,就是人们对同样的姿势所能容忍的够久的时间,子珊不忍心挣脱奶奶的手抽回手腕,打断奶奶的沉思。但仔细想想,是不忍心,还是有所期待?

总之,她再一次被奶奶的反应惊讶!

奶奶怎么会对这串石头感兴趣呢?或许,只是这串石头令奶奶想到了什么,跟石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奶奶终于恍悟过来,缓缓松开手,子珊抽回手腕,好奇的打量着奶奶的表情,奶奶眼神深邃,表情僵硬,猛然,她将视线转向子珊,露出急迫的神情:“这串石头,是从哪里来的?”

奶奶的声音虚弱无力,犹如一位经历了重大情感创伤后身心俱疲的老人,正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嘴中的话语。

子珊对眼前的奶奶,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她摸不着头脑,奶奶的情绪犹如多变的天气,方才一片晴朗,现在乌云密布。似乎,现在她能做的,唯一能做的,是努力平抚自己的慌张,使自己吐字清晰的回答奶奶的问题,“是......是我的......我的好朋友......张珏,送的!”

奶奶闻后,似乎没有惊讶,也无喜悦,她神情淡然,轻微点点头,说:“好!”

说完,怔怔的,望向阳台门的方向,欲移步前行。

子珊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但是她已经不惊讶了,所谓见怪不怪,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思考其它了,在她心中盘绕的,是另一件使她一直以来想对奶奶说出来的请求,她的心咚咚直跳,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现在就是机会,就是现在!”

奶奶已经迈出蹒跚的步伐,朝门走去,子珊犹如一个僵尸,矗立在那里,心中却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要说呢,奶奶不会拒绝吧,奶奶不会再次莫名其妙的生气吧,奶奶......

“奶****珊还没反应过来,嘴中已经喊出了心中呼唤了无数次的声音。

奶奶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转身来,望着子珊,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箭在弦上,必须离弦。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犹豫了,说吧!

子珊狠狠心,咬咬牙,定了定神,望着奶奶的眼睛,坚定的说:“奶奶,您能不能......指导我,写作!”

她死死的盯着奶奶的神情,不想回避即将发生的一切,她迫使自己做好最坏回答的心理准备,她已经见识了奶奶令人惊奇的许多面,这次如果出现了更无情的一面,她也打算坦然接受!

只见奶奶沉默一瞬,后微微一笑,淡然的说:“好!”

好?就这样?就这么简单?子珊不敢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盘旋回绕纠结了无数次的问题居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期许的答案,而且就简单的这一个字,“好!”

一瞬间她竟然有点发懵,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这时,奶奶发话了,她笑了笑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子珊磕磕绊绊的说,她总觉得事情总不会来的太容易,该来的总会来,就像现在。

奶奶神情自若,悠然的说:“你要答应......在你的小说写完后,拿去发表!”

“什么?您......是说,发表?”

奶奶颔首。

子珊的内心无比复杂,此时此刻,她对奶奶肃然起敬,她深情的望着一米开外这张既熟悉又不熟悉的脸,她对奶奶的了解微乎其微,而奶奶却似乎已经穿透了子珊的内心深处,看到了连子珊自己都不清楚的内心世界,她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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