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写故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给我讲一讲?”奶奶用筷子给子珊夹了一只鸡翅,语气平缓地问道。
子珊一愣,奶奶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写故事的,莫非爸爸知道了这件事,又转述给奶奶?啊!一定的可恶的语文老师将她作文的事告诉了爸爸。但她实在是不想再遭到别人“无理”的嘲笑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写写,奶****珊小声的说完,便埋头品尝这美味的食物了。
吃完饭,她再次回到卧室,翻开笔记本,开始了无尽的遐想:
彩虹女侠三十一回合:
这天,彩虹女侠漫步在云端,像往常一样观察着人间的种种不平事,现在已是申时,天早已黑了下来,一户户人家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准备就寝,她细心地拨开云端望向人间,这户人家,父亲慈爱地亲吻着女儿的额头,在给她唱摇篮曲,那户人家,女儿细心地给老妈妈洗脚,服侍她脱衣。彩虹女侠会心地笑了。她继续瞭望,突然,脸色沉了下来,原来在一个漆黑的小巷里,一个醉汉将一个姑娘围困在墙角边,姑娘神色恐惧,挣扎着......神奇女侠睁大双眼,露出愤恨的眼神,冲破云层,俯身冲了过去......
子珊朦朦胧胧地醒来,发现自己侧脸躺在书桌上,脖子一阵酸痛,胳膊已经麻木了。原来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忽地,感到身后一件沉重的东西掉在地上,扭头一看,一件毛毯掉在地上。啊,准是王阿姨在她睡着后盖的。她看看手表,早上七点,正是早点的时间。
走到餐厅,幸好,奶奶还没就席,她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家里,爸爸准又要唠叨了。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牛奶和煎蛋。王阿姨开心地将一盘刚烤好的吐司拿到她的面前,笑眯眯的说:“早上好!小姐。昨天睡的好吗?昨天刮风了,你关好窗户盖好毛毯了吧?”
“多谢你的毛毯,王阿姨。”子珊边喝了一口牛奶,边说道。
“我的毛毯?”王阿姨顿生疑惑,不解地问。
“不是您给我盖的毛毯吗?”
“哦,小姐,我昨天并没有去过您的房间……,啊,应该是老太太,我看到她从你的房间出来的。”
什么,是奶***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从来不敢想象看似一脸肃容的奶奶温柔关心别人的画面。
“在桌子上爬着睡可不好。”身后传来了奶奶低沉、缓慢但很悦耳的声音,子珊欠身,向奶奶望去,只见她步履蹒跚,拄着拐站,正不缓不慢地向她的宝座移动,脸上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子珊不敢相信王阿姨的话。
她觉得奶奶对她的感情跟她对奶奶的感情是一样的,不温不火,奶奶是不会喜欢她,爱她的。顶多,是名义上应该照顾帮忙的祖孙。
奶奶怎么会关心子珊呢?
她们安静地吃着早点,只有筷子与碗碰撞的声音,回荡在餐厅里,显得格外洪亮。
子珊也觉的略显尴尬,不知道和这位一点都不和蔼的奶奶说些什么。她能做的,就是蒙头吃饭,好快点结束这难堪的时间。
当她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口牛奶,舔舔嘴唇,向奶奶挥手告别,往往这也是她最轻松的时刻。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继续昨天的写作。当电脑被打开的一瞬间,子珊惊呆了,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行文——每一行字迹旁边都有红色的批注,如何修饰,如何比喻,这一行应该删掉,那个字应该去掉。她按照批注修改了一遍,果然比原来的语句通顺华丽了很多。
想到昨日奶奶帮她盖毛毯,她幡然醒悟,难道这是奶奶的“杰作”?
她只知道奶奶是一名优秀的企业家,对企业经营管理手到擒来,但她不知道,奶奶对写作,也有研究?
奶奶真是深不可测。
忽然,她的眸子放出光芒,看奶奶的写作功底也绝非常人,不如......
想着想着,子珊不自觉走到奶奶的卧室门口,静悄悄地朝里面窥探:只见奶奶坐在床沿,戴着金丝雀老花镜,佝偻的身躯暴露了她的七十岁高龄,满头银发诉说着她历经的沧桑,她神情专注的翻看着手中的相册,时不时用布满皱纹的手摸一摸相片表面的塑料薄膜。子珊仔细一看,那本相册她认识,是她十岁生日时,爸爸送给奶奶的纪念册。那时,爸爸将她的很多照片集体放在一本相册中,去探望奶奶。回来后,他说奶奶将相册放在了自己的保险箱,和相册在一起的,是爸爸小时候的相册集,爸爸的是黑白的,而子珊的,是彩色的。
晚上,坐在书桌旁,子珊五味陈杂,她想到了奶奶,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物质富足,但孤单寂寞,而且她总觉得,奶奶有好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想到了爸爸,她来奶奶家的这几天,并没有发现奶奶有任何生病的迹象,但爸爸为什么要子珊来这里探望奶奶呢?
她又想到了妈妈,临别前妈妈伤心流泪,这与以前的那位性格铿锵的妈妈一点都不符。
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子珊一点都不懂!
募地,一阵伤感涌上心头,她想念朋友们,以前每到她彷徨无助时,总是去找朋友们倾诉,现在,也只能用电话联络了,对了,电话!
她急忙去找手机,她起身去床头柜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却发现了一个小快递盒。
快递盒被打包的精致有型。她看了好几遍,确实是自己的名字,现在,除了她的家人和朋友知道她在这里,还有谁会知道,给她寄快递盒呢?
她迫不及待的拿出剪刀,将快递盒快速的剪开,一串珠子猛然掉落在床上—是那串洁白的白色石头!看到这串纯洁的白,她仿佛看到了张珏灿然的脸,心中禁不住绽放出一个鲜艳的花朵,她想到临别前夜,若琳给大家看了张珏的信,没想到子珊是第一位传递者。
她将珠子戴在手腕上,仿佛感到了张珏的体温,温馨和睦。她怀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打开信封
珊儿:
非洲真的真的是一个别样的天堂,我终于见到了望眼欲穿的非洲动物,它们可爱极了!
但非洲真的真的收不到信号,网络断断续续,我刷新了好多次才看完你完整的电子邮件,珊儿,我了解你,也担心你,我想说的是,你只要知道,爸爸妈妈是爱你的,这就够了!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甚至有时有点小姐脾气的小公主!
我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
爱你的珏
见字如声,看着一颗颗熟悉的字体,子珊会心的笑一笑,仿佛听到了张珏那细腻悦耳的声音,如往日般回响在自己耳边。张珏永远能知道子珊在想什么,也永远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像现在。张珏再次深入了子珊的内心。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宽容大度的张珏,帅气煞爽的若琳和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妍珠,哦,还有爸爸妈妈能容忍自己的小姐脾气,在她们面前,子珊可以无所畏惧的无的放矢,在她们面前,子珊可以随心所欲的当一位公主,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们,她什么都不是。或许有一天,她成为了彩虹女侠,能够独当多面时,才不会需要她们,可现在,她真的很想念她们。
世界另一端的你们,现在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