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夜,月隐
京城,尚书府
“唔啊~哎,大晚上的还得巡逻,可怜我那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正独守空房,”
“得了得了,就你那二百多斤的媳妇儿还貌美如花,可别逗我了,快巡逻吧,巡完这一趟就交班儿,咱俩喝两盅去?”
“嘿,那感情好。”
簌簌~
“活见鬼了,大夏天的还这么冷。”其中一个侍卫搓了搓手臂忍不住抱怨道。
“好了好了,待会喝两口就不冷了,别叫刑大头抓着,不然,可有的咱俩好受的。”
“就他?不是仗着有个执事舅舅,整天鼻子孔冲天上,什么东西.”
“噤声!”“哼!”只听一声冷哼,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书房。
一四十许岁的中年人伏案执笔书写个不停,眉头紧皱,像是有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弓着身子站在桌子旁的老总管见仍在不停批改公文的老爷,不由小声提醒道:“老爷,三更了,该歇息了。”
“嗯?”中年人抬头看看天色,又接着执笔写下去,“夜深了,你明天还有诸多府内事物,先下去歇着吧。”
“可是老爷。”
“我自有分寸,去吧!”老总管还待说,就被中年人打断,总管看着中年人才四十岁就花白大半的头发,却又知道以往的无数次,始终是拗不过的,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
“小人告退。”
躬身退出了书房。
屋里无由的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得烛火不停地摇晃不停。明灭不定。
中年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对,门窗尽皆关好的屋内怎么会有冷风吹过?朗声说道:“不知何方高人驾临,来我尚书府不知有何贵干?”
半晌无声。
中年人抬起头来,原来屋里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蒙面站立的黑衣人。手持一把似从中折断的短剑,较之匕首略长几分,中年人的瞥了一眼黑衣人手中断剑,晒然一笑。
“想不到秦某人竟能劳动鼎鼎大名的残剑阁,荣幸之至!”
黑衣人似一尊雕塑一般,仍站立堂下,并未答话。
两人就这么相互打量着,黑衣人看着中年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虽然头发花白大半,但双眼仍闪烁着别样的神采,他凝视着他的眼睛,跟以往那些知道自己将要被杀之人有着太多的不同,那些人的眼里有恐惧,有害怕,有嚎啕大哭,还有故作镇静,但他从中年人的眼中看到的确实只有平静。
“你,不怕死?”从一袭黑夜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怕,”中年人笑道,“但我又为何要怕?”
“为何?”
“能苟活数十载一展心中抱负,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中年人说完站起身来,未见多高大的身躯,竟有一种黑衣人从未见过的东西。
烛火摇晃,闪烁不停。
府门外
“师兄,这就是尚书府?”
写有尚书府牌匾的门外此刻正站立着两个身着白衣,背剑青年,一年纪稍轻,脸上犹带几分稚气。看着眼前稍显寒酸的尚书府对着身前稍年长些的青年问道。盖因相对于往来东街之上众多门庭奢华的王侯官宦人家来说,眼前这座尚书府实在是显得有些破落了。
领头年龄稍大的青年人听到师弟的问话剑眉一挑,看着府门,英俊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疑惑:“世说秦尚书忠肝义胆,清廉正直,又心系百姓,虽说是官场中人,但在各大名门正派多有佩服其品行之人,自此可见一斑,名不虚传。”
“哦,既然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去见见这位秦尚书,看看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
原是稍稚青年人平时在派中最是崇拜眼前这位师兄不过,听得师兄如此推崇一个人,心中不由也升起了几丝别样的情绪,说完,便准备去推尚书府的大门。
稍长青年拉住自己师弟伸出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有些责怪的说道:“如此深夜到访已是打搅,怎么还这么毛毛燥燥的,回去非得禀明师傅,让你抄颂百十遍《南山经》,好好修身养性一般,不然似你这小猴儿般的个性,闯荡江湖,迟早是要出事的。记住此次前来,乃是有传言七杀剑君手书藏于尚书府,想来也不过是江湖传言,只是怕有宵小匪徒铤而走险,所以师傅叫我们前来护卫秦尚书的安全,切记到时入了府不可肆意妄为,丢了师门的脸面。”
“整冠!”说完,伸出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束发铜冠,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踏上府前,轻轻地扣了扣门上的铜环,朗声到:“太玄门第十六代弟子,禹景炎携师弟前来拜访!”
府内静静悄悄,过了许久也没见有人答话,就连很少行走江湖的小师弟脸上都闪过一丝疑惑,按说就算秦尚书再廉洁,这门房接纳礼仪总是要的。
“师兄?”
禹景炎沉吟片刻:“事有蹊跷,事权紧急,若是误会,之后再行赔罪就是,进府!”
禹景炎话未说完,就听见身后轻响,就见一白色影子从自己头上掠过,额上泛起三道黑线,暗道一声这毛躁的小猴儿,又担心自己师弟的安危,急忙运起自己结合宗门轻身功法《云虚劲》所创的《七星剑步》,脚下星光闪烁,似有北斗七星环绕,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府内纵去。进的府内,见那小猴儿并未停下,脚下轻点,并未见过多的动作,人已到师弟身旁,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呵斥道:
“景渊,出门在外,怎待还是像宗内一般毛毛燥燥的似个猴儿?”
景渊转过头来,脸上闪过讪讪的神色,嘿嘿一笑,嬉皮笑脸道:“师兄,事从紧急,事从紧急。莫要生气!”说完露出讨好的面容。
“嗯?”禹景炎并未答话,反而俯下身子,鼻翼微动,脸色霎时间变得郑重起来,“有血腥味!只怕情况不妙了!快!去找秦尚书!”
书房,
“你。。。”黑衣人看着眼前的这男人,鬼使神差的道,“还有什么遗言么?”
秦尚书听得此话,也有一些诧异,凝视黑衣人许久,忽的哈哈大笑出声。
“还请阁下放过老夫府内诸多无辜之人!”
“好!”黑衣人并未太多犹豫,答应下来。
“如此,便多谢了,动手吧!”说完抱拳一礼,束手而立。
黑衣人持剑正待动手,突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房梁之处,喝道:“谁!”
书房外。
“师兄你看!”小猴儿指着路上一具正淌血的尸体说道,“好生奇怪的伤口!”
禹景炎俯下身子,看着明显侍卫打扮的尸体喉咙上的伤口。
“入喉三寸,一击致命,事后在伤口上竖切二寸。”禹景炎指着尸体上那一道十字伤口说道,“此乃近年来兴起的江湖暗杀组织,‘残剑阁’的一贯杀人手法。”
“残剑阁?”景渊正待再问,忽听得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朗笑声,虽是轻微,但是像他这种修为有成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正待辨别方向,就听得耳畔师兄说道:“东边,快!”
说完,便提身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景渊见此,也不敢停留,急忙向东追去。
书房,
黑衣人一声喝道,尚未有什么动作,便见得从房梁上突然蹿出一同样黑衣打扮的神秘人,手持一把漆黑长剑,只见剑光三闪,秦尚书额头,喉咙,心口已出现三个正潺潺流血的伤口,神秘人见已得手,并未停留,一个纵闪,已破窗而出。
从神秘人出手到秦尚书身死再到其逃走一系列发生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饶是以黑衣人的身手,待其反应过来,却只见秦尚书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难道组织另派人过来?”黑衣人正疑惑间,只听见哐当一声,一白衣青年持剑破门而入,正是循声而来的禹景炎,此时看见一身素袍躺在血泊中的中年人,又见的一持残剑站在中年人旁的黑衣人,勃然大怒,也不待说些什么,剑随身动,轻喝一声:“开阳!”
黑衣人只见一阵刺眼的剑光犹如耀日般眨眼间便到了自己眼前,急忙运起罡气,断剑上闪动出一抹血红色光芒,向白衣青年迎去,只听得“铿”的一声巨响,四散的气劲四散而出,书房内的陈设应声而碎,大量书屑纷飞,黑衣人脚下浮动,面色闪过一丝潮红,但很快压制下去,趁着书屑遮掩,闪身向先前神秘人逃逸的窗口纵去。白衣青年人也似乎未想到黑衣人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竟能接下自己一剑,闪退两步,平复了下自己的内息,见纸屑纷飞,黑衣人已不见了踪迹,暗自恼怒,又见的血泊中的中年人,慌忙上前查看其是否还有气息,待得上前看到中年人身上的伤口,以及残留剑气,纵使的涵养功夫已相当不错的他,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三神分光剑!”
景渊寻得师兄的方向,运起《云虚劲》向东而去,刚起身,便听得东边传来一声巨响,忙运起十成功力,向声音方向寻去,甫一落地,便见得师兄从一间屋内走出,长剑出鞘,气息浮动,明显是刚与人动过手,而凭借师兄罡气巅峰的修为,又有七星剑技这一师门绝学傍身,能让师兄气息浮动,明显与其动手之人修为怕是也没有低到哪儿去,不由上前关切道:
“师兄?没事吧?”
正凝神思考的禹景炎看见师弟到来,压下心中纷杂的思绪,回道:
“秦尚书已被刺客所杀,此事关系重大,怕是没有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景渊,你先去城内门派联络点将秦尚书的死讯传达给掌门师伯,此事,恐怕还得交于掌门师伯定夺,且那刺客仓促接下我一剑,剑气入体,已是受伤,可惜我一时大意,让其逃脱,相信未逃多远,待我去将其擒回,问个究竟。”
“可是师兄。。。”景渊还未说完,就被禹景炎打断了话语。
“什么时候了,还闹小孩子脾性?大事为重!”景渊看着禹景炎有些严肃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提起轻功,向着府外掠去。
禹景炎见的景渊远去,看着景渊的背影,脸色复杂,许久,叹息一声:“这可真是。。不行,得找出那人问个究竟才是!”
说完,眼神一凝,纵身寻刺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