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中,月亮,曾是那么柔亮,终是要暗淡下去了,沾染了人世的悲愁,同星光一起湮没,映水无痕。
仿佛在梦里,还是在梦里,一水之隔,两个世界。
歌尔从黑暗中醒来,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脸颊——是血。意识渐渐清晰,歌尔暗骂自己脑子缺根弦儿,明明已经看见电梯是空井,自己的脚还是习惯性踏上去,结果可想而知。还好只有三层,歌尔庆幸自己命大。四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歌尔尝试着挪动一下,脚扭了,头上有伤,左耳耳鸣。
“冷静、冷静。”歌尔想到电梯井下可能有什么求救装置,胡乱摸索着。起初,歌尔摸到电线钢板一类,后来渐渐变成了冰凉的砖石,上面似乎有茵茵青苔。之后歌尔看见了,看见了朦胧的一角白光,歌尔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手仿佛被不透明的衣料遮住,白光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质感。随后歌尔听见了头顶上方传来的男人的声音,轻轻的,隐隐的,却声声入耳,灌注全身。
“陈歌尔,丁丑平年生。涧下水。死亡备注……”
这声音使歌尔惊恐万状,血液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迅速抽离四肢向心脏聚集,在恐惧和不安中她抬头看见一位年约二十六七的青年,白色宽袖袍服,白色长发散在腰间,肩上挑一支白色长信灯,皮肤白的没有血色,冰冷寒冽,但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颧骨上方一点菱形靛青。
“死亡备注:无。”他拿着一块白色平板电脑,念完屏幕上最后一个字。青年略显惊讶,低头看着脚边一只手身进自己衣服里的歌尔。歌尔正好对上青年的白色纱帽,纱帽上用黑线绣着正楷:你也来了。
青年也看清了歌尔,疑惑道:“你没死啊……”
“呜呜呜!”从他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突然,歌尔感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她眼前旋转着,乒乒乓乓地响起来。一个女鬼纵身越过青年向歌尔扑来,一团地窖的霉味猛然揪住歌尔的心,心脏本能得将血液又冲回四肢。
“给我!”女鬼大叫,并把紫黑的手伸向歌尔。
“跑!”歌尔只有一个念头。四下漆黑,歌尔“腾”得从地上爬起,满脸眼泪鼻涕,朝一个方向逃去。“嘭”歌尔迎头撞上一块石碑,整个脑袋嗡嗡作响。抱头转了三个圈后,歌尔依稀记得石碑上“阴司府”三个大字和女鬼血洞一样的双眼便晕过去了。
歌尔万念俱灰觉得自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