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救我们啊。”刚才第一个被林寒划伤的那名弟子惊恐的喊道,周崧回过头,看到二人几乎全黑的小腿,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林大哥!你怎么了?你,你别死啊!”郑霖刚刚把头从蜷缩着的身子里抬起来,就看到林寒被周崧招牌的灵技正面击中,一时间焦急万分。
“额,咳咳咳,哇。”
林寒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脑袋歪着朝向一边,剧烈的咳嗽中不时伴随着大口的鲜血,要是有人把林寒翻过了就可以看到,林寒整个胸口几乎都塌陷了进去,肋骨最少断了七八根!
“林寒?呵,真是巧啊。”
周崧阴沉着脸冷笑了几声,俯身如同拾起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一般把郑霖提在了手中,缓缓地向着林寒走去。
郑霖无力的捶打着周崧布满扎龙般肌肉的胳膊,双腿徒劳的摆来摆去。
原本鬼哭狼嚎的那名弟子也停止了哭喊,红着眼睛和同样受伤但却一脸淡然的那名弟子静静地看着周崧目露凶光,如死神一般朝着濒死的林寒走去。
咚!咚!咚!
沉稳缓慢的脚步声传入林寒的耳朵里,强忍着全身蚀骨般的剧痛,林寒微微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行至林寒一步远的地方,周崧手一松,郑霖就扑通一声掉在了林寒面前,两人伤痕累累的脑袋,相隔不过几寸。
周崧一脚踩在了郑霖的头上,露出一口大黄牙,俯下身子朝着林寒的耳边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己一个人闯过来,把解药拿出来,我给你们两个一个痛快!”
被屈辱的踩在脚下的郑霖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周崧竟然如此大胆,要知道,同门之间自相残杀可是要斩首示众,以示警戒的!
林寒呼哧呼哧的笑了两声,嗓子发出风刮过破布口袋的声音,紧接着又咳出了大滩的鲜血,把土地上花柏落下的厚厚一层鳞叶染成了刺目而又妖艳的红色。
其实林寒受的伤比郑霖严重得多,只是他还不能昏倒,否则就连一丁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崧一把拽住了林寒的头发,厉声道:“说!”
林寒毫不避让的看着周崧,片刻后,方才声音沙哑的说道:“腐魂蚀骨花,我的刀上涂了腐魂蚀骨花的花汁,我也没有解药,这种毒的解药,只有宗内的宝库里有,呵,呵呵呵。”
周崧死死的盯着林寒,林寒咧了咧嘴,“还有,我身上被我师父下了追魂印,只要我一死,现在的情景就会被我师父感应到,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承受的住我师父的怒火。”
周崧攥住林寒头发的手愈发的用力,眼神有些犹豫,过了许久,周崧突然将林寒的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起身离去。
“我倒要看看,你都废成这样了,还能不能再和我斗。”
说着,将中毒的二人提了起来,快步向着林外走去。
郑霖挣扎着爬了起来,眼中噙满了泪水,“林大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别死啊,呜呜呜。”
郑霖轻轻摇着一动不动的林寒,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了林寒的身上,林寒惨白的脸在剪影斑驳的光影里明灭不定。
忽然一声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我这还没死呢,你先带我回师父那里去。”
郑霖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旋即便是一阵狂喜:“林大哥,你没死!”
说着,赶忙把林寒扶了起来。
“嘶!”即使郑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林寒依然被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霖把林寒小心的背到了背上,小心翼翼的往药园赶去,一路上,一步一步颠簸的感觉让断了七八根肋骨的林寒痛不欲生,几次险些昏迷过去。
刚一进药园,郑霖便大声的喊道:“大师!大师!您快出来啊,林大哥不行了!”
屋内的李尚仁由于郑霖一声大喊,手一抖,炉中的药材瞬时化为了灰烬,刚要出言训斥,灵识便感应到一股虚弱到极点的气息。
李尚仁一时间脸色大变,手一挥,紧闭的屋门大开,闪身到了郑霖身边,一把接过了郑霖背上的林寒,旋即转身把林寒放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严重?”
郑霖没有说话,看着忙碌的李尚仁他竟然罕见的聪明了一次,明白了李尚仁只是急的,并不是要现在就询问情况。
大把大把的丹药与灵液被神情凝重的李尚仁拿了出来,然后一把撕开林寒的衣服,把灵液敷在林寒的胸口,把丹药塞进了林寒的口中,随即盘膝坐好,一股股精纯的灵气沿着林寒的后背被渡进了体内。
浓郁的药力在李尚仁灵气的梳理下开始竭尽所能的修复着林寒破败不堪的肉体,经脉不时的抽动着,要不是林寒早已昏迷,光是此时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就足以让林寒疯掉。
断掉的肋骨没有刺伤心脏,但却损伤了肺部,颧骨开裂,头部受重创,胳膊严重骨折,大片大片的擦伤......
李尚仁一边为林寒疗伤,一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抽搐,难以想象,要怎样的攻击才能把林寒的身体摧残成这样!
李尚仁杀意涌动,很久了,他很久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了,原本他以为,来到云峰门,有什么需要动手的事情,有吴修洁那个杀胚就行了,可是现在,他迫切的想找出那个让林寒受伤的人,把他碎尸万段!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天赋心性无以复加的好徒弟,刚几天啊,就差点让人杀了!
暴怒的同时李尚仁也有些疑惑,都伤成这样了,这两个人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是宗内弟子动的手?要真是这样的话,就保不齐要向沐天峰讨个说法了!
时间缓缓流逝,红日西斜,明月东升,转眼间就到了晚上,林寒的伤势也终于稳定了下来,让李尚仁奇怪的是,刚刚给林寒疗伤的时候,好像他自己的身体也在自发的治疗,否则按照李尚仁的预测,不到第二天早上伤势是不可能稳定下来的。
看着气息渐渐稳定的林寒,李尚仁把他缓缓放下,给林寒盖好了被子。
擦了擦头上的汗,李尚仁有些脸色苍白,长时间的调动灵气,让他此时分外的疲惫,但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说吧,怎么回事。”李尚仁看向了一直在一旁守着,一直未曾离去的郑霖,问道。
郑霖看着沉沉睡去的林寒,松了一口气,“大师,我今天......”
郑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和李尚仁说了一遍,竭尽所能的不带有个人偏见,当他说完后,李尚仁阴沉着脸不说话。
良久,李尚仁摇了摇头,道:“这个仇,我会给你们报的,但不是现在,你不用知道为什么,总之,我会让那个无恶不作的周崧下地狱的。”李尚仁一字一顿的说着,话里透着无尽的寒意。
“是,大师。”郑霖也不问为什么,但他相信李尚仁说的话,在这个原本饱受欺凌的羸弱少年心里,这个宗门没有哪怕一丝归属感,只有这个小小的药园,才可以让他感觉到只停留在幻想中的,家的味道。
也只有林寒和李尚仁,能够让郑霖敞开封闭的死死的内心世界,林寒为兄长,李尚仁为长辈,他不知道林寒和李尚仁是怎么想到,但他终归是找到了一丝精神寄托。
或许林寒和李尚仁并不需要他的存在,但他的生命中需要他们,来让郑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游离在温暖与善良之外的死小孩,这就足够了。
李尚仁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把小尖刀,看向林寒的目光当中充满了赞赏,“郑霖,你知道吗,要不是林寒足够冷静与机智,你们两个都回不来。”
说着举起了尖刀,明亮的烛光打在布满乌黑与血色斑点的刀面上,李尚仁伸出手指,轻轻地摸着一块乌黑色的斑块,轻声道:“这个根本不是什么腐魂蚀骨花的花汁,而是‘乌头草’的汁液。”
“乌头草?”郑霖错愕的说道,跟随李尚仁这么长时间,郑霖自然知道这“乌头草”只是一种炼制麻痹散的材料,即使不甚伤口碰到汁液,也只是会被强烈的麻痹,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种草算是有一些毒性,而且前期的征兆和中腐魂蚀骨花的毒几乎一样,都是急速的麻痹伴随着一种黑色自伤口向四周飞速的蔓延,但是让郑霖去想依然难以想象林寒是怎么淡定的说出那些话的。
还不等郑霖冷静下来,李尚仁便再次说出了让郑霖直冒冷汗的事实,“还有,根本没什么追魂印,我还真没想过要弄那东西。”
郑霖呆呆的望着李尚仁,合着刚才林寒自始至终都在扮老虎吃猪?
李尚仁冷笑一声,道:“哼!追魂印那种东西是监视用的,和魂玉不同,追魂印可以控制一个人并且看见被监视者临死前的画面,我怎么可能会给我徒弟弄那种东西?这个周崧,被骗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