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心事,酒性自然也不浓,还留下半坛子竹叶青,便匆匆回家了。霍华德,这个名字在云彻脑海里不断萦绕,但苦于没有资料,也只是一堆猜测而已。明明明天是芷希的生日,自己脑子里却在想一个男人,云彻苦笑。
飞行摩托速度极快,两个小时就能从京师到达上沪,一般人在这种速度下很难呼吸,这东西估计也难在民间推广开。
京师也是上空禁飞的,但好在飞行摩托尾气带有闪光的晶体——不完全燃烧的辉石——在白天也能很清晰地识别。
模模糊糊间,终于到了京师的上空。比起上沪的不夜城,这里要安静得多,不,应该死气沉沉。政治中心却也因为单单是政治中心,整个城市被严密的控制着。在同一个路口,每三分钟就能看到一队巡查,如果在晚上八点还在路口闲逛,可能一晚上也回不了家,因为你要不断地出示什么证件,登记家庭住址。在这个杀人太过容易的年代,对于这帮怕死的老儒,怎么防护都不过分。
正因为这种繁杂的检查,还能多商人都不在城内开店,京师最为热闹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特意为外国人划出来聚集区,也就是被嘴损的京师人称为“新租借”的地方。位于过去的使馆区,安排在这里名正言顺,当然也有昊天特意的成分在。而那些老儒们为了躲着这个热闹区,特意住的离紫禁城较远的地方,于是造成了京师的一个奇景,紫禁城附近灯火通明,巡查队一律绕过这里,其他地方反而连灯都不亮一盏。
而另一处,就是城外。无数商贩不进城做生意在,在京师周围搭了许多小型的集市,随着京师生活的越发不自在,许多百姓也搬家到这边,这些一簇一簇的小集市也逐渐发展成了京师的卫星城,虽然不如上沪的东红酒绿,但街边小摊叫卖凌晨方歇,茶楼酒肆常年人满,倒也能自得其乐。
京师的这种状态也经常被新儒们拿来讽刺那些老咸鱼,“墙里花香墙外艳,墙上杂草连成片”。
神侍处作为国家最高战斗力,也担负着保卫“总统”的职责。所以神侍处的房子都修建在“新租借”。但这里实在是太闹了,晚上八点,狂欢刚开始到了,演唱会、歌舞厅、酒吧,每晚都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到晚上都不消停的外国人,常常让云彻为此头疼,多亏国家监造的特供房子隔音不错,否则云彻宁愿去闻老咸鱼的腥味,也不在这里睡觉。
“少爷你回来了。”三叔如同幽灵般出现,正在停车子的云彻习以为常,点点头说:“这次去老沈那亏了,喝了半坛子酒现在还没吃东西,还有剩的饭菜吗?”
“我现在就给你准备。”三叔鞠了一躬,仪态优雅的向厨房里走去,“这种不给朋友准备饭菜的人不能交。”临走时还非常郑重地建议道。
为什么这么帅的老头这么啰嗦!
云彻轻笑了一声,跟着三叔也一起进屋子里去,洗澡睡觉,这是忙了三天的云彻最想做的事。
紫禁城外,夜色不太浓。
星幕笼罩着京师,也公平的笼罩着世界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正因为这种公平常让一些人迷茫,我与你之间,到底有何不同。外表,举止,习惯?这些东西全部撕掉,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到底在哪里?
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人是什么,我并不需要知道,那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忙着活就已经很累了。
是的,很累了,很苦了,酒吧可以用来宣泄愤怒,茶馆可以用来满足虚荣,教堂可以用来填充空虚。教堂与就把一样,一个非生活所必须的场所,如今却成为生活的大部分,曾经会有人嘲笑,看那个别自己耍了的傻子,而如今,大部分都是傻子,却不见一点不适应,人有多难懂呢?
在某个无名小山上,一座小道观,孤零零的立着,好像在山上,又好像在山下,小道观有些破烂,这在现今的世界是不常见的,即使是路边的小土地庙,也被百姓修的比自家的宅子还好,这么一座道观是不应该如此受冷落的。
观里一位道人正在大殿里下棋,道士一头白发,眉须皆黑,外貌与刚刚二十的年轻人无二,正在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与自己下棋。一盏小油灯放在旁边,不时噼啪的响,反而显得整座道观更加安静了。
在阴暗的角落里,还侍立着一个小童儿,手持拂尘,闭目,姿势和殿内的雕像一致,仿佛一个小的太白金星,只是耳朵略尖,像是西方传说中的精灵。
突然道人左手捻的棋子摔在棋盘上,道人略微差异的看着左手,沉吟边上,以左手三指为盘,行奇门遁甲之术,稍微一算,便唤过童儿道:“今天外面在谈论什么。”
童儿张开眼睛,眼神空洞得如深井,幽暗不见底。“并没有什么新闻。”与其神态完全不符的轻快语调。
“那只乌鸦死了。”道士略带感伤的放下左手说道。
“啊?就是那个见了师傅就跑的大鸟?怎么死了,怪好玩的。”
道士没理睬童儿,反而看着棋盘,自言自语起来:“白棋表面优势,但气不长,后盘黑棋有机会翻盘,结果现在死了,呵呵,真是个活不起死不掉的东西。”
“师傅觉得黑棋还有机会赢?明明已经输了。”
“都不下错,输一子。”道士捻着胡须说:“但谁能不下错棋呢。”
“师傅太乐观了,当第一个子下在棋盘上的时候,黑棋已经输了。”
“哼,事在人为,有命无运也是盘死棋。”
“师傅代天下棋,胜负由天定。”
“师傅现在推了这盘棋,那岂不是天要掀棋盘?”
童儿没有继续争论,师傅在诡辩的时候闭嘴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黑棋还是白棋,刚落在棋盘上的时候,就都是输家了,输与赢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棋子哪有赢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