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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时间倒退到二十年前,锋也不记得那时候自己究竟是几岁,7岁?8岁?还是9岁……放佛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在街头流浪。

那时候饥饿和恐惧总是伴随着他幼小的心灵,吃着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被人像野狗一样驱赶……而最开心的可能就是蹲在路边有人扔两个硬币给他,这样他就有钱去买两个最便宜的热馒头填饱肚子了。可是到了晚上他又会在寒冷的夜风中冻的睡不着,看着别人窗户里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偷偷流泪,也是那时候他常常在想: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他们是不是也到处找不到我……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到处跑,你父母呢?”一个好心的阿姨拉住他热心的问道。

“我不知道。”锋摇摇头。

“可怜的娃,来跟阿姨回家,阿姨家有好吃的。”

“好……”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开心心的跟着那个陌生的阿姨回家。

可是一到那个阿姨的家里他才发现,这个阿姨的家不但肮脏破漏,而且家里有好多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几个孩子的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这些大人有的面目凶狠,有的猥琐不堪,但他们全都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他,。而那些小孩子则个个全都是面黄肌瘦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他们有的断手有的断脚有的眼瞎,看起来比锋还可怜悲惨的多。而原本和蔼可亲的阿姨到这里也一下子变了脸色,突然从脖子上把他拎了起来丢到破漏的屋子里:“明天就出去讨钱去,讨不到钱就先拧断脚。”

大人们全都笑出声来,而那些缺手断脚的小孩子都只是麻木的看着他——这个新来的同伴。

他毕竟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懂得也没有能力反抗,只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拧断了手脚,为了多讨一个硬币在街上吃力的爬着……

第二天当他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睡在同一个房间的小孩子全都不见了。‘他们都到哪去了?’他觉的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叫他起床?他慢慢的的走出房间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昨天晚上还威胁要拧断他手脚的那个阿姨,还有那一个个带着不怀好意目光的大人此刻全部都倒在血泊中,他们……竟然全都死了。

眼前的情景吓坏了年幼的锋,他恐惧慌张的逃出屋子,跑的很远很远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就算大人都要被吓坏更别说小孩子了。经过这个可怕的插曲,他又开始了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此后他又有过几次类似的经历,结果毫无意外那些对他心存歹意的人最后都离奇的死亡,他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保护他,可他幼小的心灵里对发生在他身上的离奇事件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在潜移默化中,死亡与欺诈在他的人生观中变的渐渐麻木。

有一次,他在路边发现一袋不知道是谁掉的肉包子,一袋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肉包子,他快步走过去准备把包子捡起来,包子的香气已经扑进他的鼻子里他的口水都快滴到地板上了,可是就在他快要捡起包子的时候,一声愤怒的低吼从旁边传来,他转头一看吓的差点跌倒,一头虽然看起来瘦骨嶙峋但是身形比他还大将近一圈的野狗就站在他对面,显然它也看上了这袋肉包子,而且野兽可没有人类节制,它的口水已经流了满地,满嘴的獠牙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凶狠无比。

年幼锋面对野狗虽然很害怕但并没有立即退缩,他一边与野狗对峙着,一边盯着肉包子看,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要怎么把这只野狗赶走,他可还没有吃过热气腾腾味道鲜美的肉包子呢,怎么能轻易就让给一直野狗?他迅速的转动眼珠子,很快就发现离他几步远的垃圾堆里有一把已经折断了被人扔垃圾堆的拖把,他一边跟野狗对峙一边慢慢挪动步子朝垃圾堆走去。那野狗也许是被人类欺负怕了,所以虽然面对着一个比他还小一号的孩子,但还是有些忌惮,而且它也遇到过太多被它气势吓跑的人类了,所以也想同样用自己的气势吓跑眼前的这个小鬼,毕竟一只到处咬人的疯狗可是在人类世界是活不了几天的。

慢慢的锋终于拿到那个断掉的拖把杆,这是一把竹制的拖把杆,断口处满是竹刺,他握紧拖把杆的尾部,将竹刺对准野狗。那野狗肯定也吃过不少棍子,所以看到锋手上的竹竿竟然有些退缩了,可是它对肉包子也是志在必得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它示威的‘旺旺……’叫了两声,前爪抓了抓地板作势要扑上来咬人的样子。

“啊……”锋大叫一声,壮了壮胆气,看准方向,两手紧抓着拖把杆发狠地向野狗刺来,野狗也是被激怒了吼叫着扑过来,双方距离本来就近锋用力将带竹刺的一头对准野狗的脑袋打过去,顿时只听‘嗷嗷……’一声惨叫,野狗嘴巴眼皮都被刺破了,虽然没有被刺破眼珠子但也吃痛不已,恶狗最怕恶人,吓破胆的野狗哪里还记得什么肉包子,灰溜溜的就跑了。

大获全胜的锋的捡起肉包子,找到个没有人的角落开心的享用了起来,却不知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两个躲在暗处人看在眼里了。

“如果换作是你,在这样的年纪里有没有把握打赢那只野狗?”这两个人一个正值壮年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眉目间煞气极重,另一个身材瘦小个子比他还要矮一个头,是个发须都已经斑白的老头,说话的正是这个老头。

“就算现在让我遇到比自己还大一圈的野狗,我也会选择先跑再说。”

老头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也历练的差不多了,就不要让他继续在街头晃荡了,训练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好的,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老头转头瞪了他一眼,高大的中年男人突然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

“你杀人的时候千万不要有这样的顾虑,否则……”老头看了一眼坐在远处吃包子的孩子接着说:“你不但吃不到肉包子,还会被野狗咬死。”

“是,我知道了。”

“嗯,那他就交给你了,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物色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你可要好好栽培,不要辜负了我一番苦心。”

“放心吧,我一定把我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他,我们组织虽然杀手不少,但都是半路出家的亡命徒,像他这样从小就进行专业训练的还是第一个,他以后一定会成为‘瘟疫’最锋利的一把刀。”

“嗯,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杀手组就交给你了。但你要记住,越锋利的刀越容易割伤自己,要小心使用。”

“老师,你真的决定隐退了吗?”

“我已经老了,杀不动人了。”

“可是……”

老头挥手止住了中年男人,眼睛盯着远处还在吃包子的孩子说道:“杀手界一直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美味的包子快要全部下肚的时候,锋感觉头顶的天空好像突然暗了下来。天空并没有暗下来,只是他头顶的光线被一个高大魁武的男人挡住了而已,而这个男人就是刚刚还在远处跟老头聊天的那个中年男人。

“包子吃完了跟我走。”这男人的声音粗犷洪亮,带着种说不出的威严感。

锋不紧不慢的将剩下的包子吃完后真的就跟他走了,也许当时他的心里在想会不会明天一早醒来眼前这个大叔也死于非命了呢?他知道既然反抗没有用还不如老老实实跟他走,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而且每个想带走他的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然而这次的情况却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他跟那个大叔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刚走进一所偏僻的房子他就被那个大叔推进一间窄小阴暗的房间,只听铁门‘哐’的一声他就被关起来了。

小房间阴森森黑乎乎的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他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知道自从被那个大叔关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所以没有人给他送吃的连水都没,一开始他还会用力想把铁门摇下来或者拼命叫喊,到后面他就又饿又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那个大叔肯定也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被关在这里,很快他也要饿死在这里了。他虽然时常忍受饥饿的痛苦,可是真正要被饿死时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终于,脱水和饥饿终于慢慢消耗掉锋全部的生命力。此时年幼的锋在生命将到尽头时眼中出现的画面是暗灰色的,他看见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孤独的身影,没有尽头的路……他走了很久很久,感觉很累很累,突然在他眼前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他知道那道光就是尽头,再走几步就解脱了,可是他实在很累了,累的一步也走不动了,心里有一道声音不停的在催促他:快到那光里去,快到那光里去。身体却不受控制慢慢的沉了下去……

一道清凉滋润的感觉顺着喉头滑下去,就好像把他下沉的身体用力拔了出来,水份的补充仿佛带给他无尽的力量,他用力抓紧水的源头‘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等他慢慢睁开眼才发现眼前解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把他关起来的那个大叔。

“原来他没死。”明明是他差点把自己害死,可是此时锋的心里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感激他。

“饿了吧?”中年男人嘴上带着戏虐的笑问他:“休息一下,等会就有东西吃了。”中年男人说完就丢下还在地上喘息的锋走了出去,只是这次他没有再锁门。

水虽然暂时将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饥饿并没有消除反而越加强烈。锋在地上躺了一会,等到水份将身体里残存的体力补充了一点他才慢慢爬起来,那个大叔刚刚说会有食物的,对食物的渴求让他拖着只剩下皮包骨的身体往外走去。

他刚走到外面就看到那个不知道是要害自己还是要救自己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玩弄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身边的桌子上真的摆着一盘肉,美味的肉。

锋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的向那盘肉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盘肉太吸引人了,走了几步他才发现中年男人的对面还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此刻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嘴上缠满了胶布所以即说不出话也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

这一男一女一看到锋就激动的扭动身体极力想摆脱束缚,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叫却叫不出来。他们脸上充满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怜悯的表情,眼里饱含着激动的泪水一直盯着锋看,好像急迫的想要冲过去抱着他。

中年男人看到锋走过来丝毫不理会那两个极力挣扎的男女,他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挣脱束缚,他将手中的刀扔到锋面前,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那盘肉:“想吃吗?”

尽管那一男一女的动作古怪,但锋却没有怎么去在意,因为此刻最吸引他的是那盘肉,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捡起你脚下的刀,杀了这两个人,这盘肉就是你的了。”

这要求让锋感到震惊,然而最震惊的却是那一对男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他们此刻挣扎的更加厉害了,但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依然挣不脱那束缚。

锋看着脚下的刀许久都没有动,此刻对食物的渴求超越一切,可他真的要为食物去杀人吗?此刻在他脑海里闪现的是那些曾经对他不怀好意的人死亡时的画面,他们的死状都很惨烈,鲜血淋漓,他原本对这些画面感到很恶心恐惧,可是这些感觉再强烈也强烈不过饥饿,人如果到了快要被饿死的地步,连人肉都会吃的。

“去吧,对准他们脖子上的血管,就在这里……”中年男人说着两指并指指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这把刀很锋利,不用很多力气,轻轻的一抹……这盘肉就是你的了,不止这盘肉,以后你就有吃不完的肉了,再也不用担心会挨饿了。”

锋低头望着脚边的匕首,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杀人者的宿命,他蹲下身将匕首捡起来慢慢向那一对男女走去。

当他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他也从不知道什么叫逃避,他直面他们的目光,不为要杀他们而愧疚。那时候的锋还很小,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可以包含那么多的情感:痛苦?悲哀?恐惧?愤怒?绝望?怜悯……

后来他杀过很多人,却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那令他终身难忘的眼神。除了那眼神,杀人时的感觉,那死亡、血腥,还有那盘肉是什么味道?他都已经忘记了。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瘟疫’的一员了,我会把你培养成最出色的杀手,以后你就不用再在街头流浪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了。”

“以后你在组织代号就叫锋,而我的代号是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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