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美乞丐叫罗尘,这是张生根给他取的名字,两年前他遇到了罗尘,但罗尘失忆了,没有办法,张生根当年也是落魄,见他便起了天涯沦落人之意,没想到最后罗尘本领不凡,而后三人人相依为命,从遥远的荒原,来到了清水城。
至于罗尘名字的由来是有根据的,当时罗尘躺在地上,口中一直喃喃着说着:“劫数降,落尘凡路,求一线生,落尘......落尘!”
罗尘一直自言自语了半个月,他失忆了而且失得很彻底,神情木讷,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最后张生根就给他取名罗尘,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而小胖子就叫小胖子,张生根想给他取名,他总说不要,他是和张生根一起从御前神府里出来的,正确的说是被赶出来的,至于原因他们也不知道,只觉得是自己倒霉吧,但是后来他们听到了御前神府被满门抄斩,却又觉得幸运。
“不好!赶紧收起来,不能让王麻子知道,否则我们要血亏啊!”张生根似乎想到了很快从美好中惊醒。
“哎呀,我忘了!”小胖子也明白了,把最后一口馒头吞下,差点噎着,随后麻利的脱下衣服把铜币收好。
原来他们这一段是被一个王麻子的乞丐头领管着,凡是外来的乞丐在这里可以乞讨,但必须要上缴份子钱,这份子钱可不是意思意思,是要交整整一半,没办法,世道乱就是这样。
张生根三人来此地也两个月了,平日里讨到了吃得,讨到了钱都会偷偷藏点起来,这样就可以少交点份子钱。
但今天借助于太公的名头令得收获太大了,以至于让张生根得意忘形忘了要偷偷藏起来。
“你说王麻子的暗哨会不会发现了!”小胖子迟疑了一声他知道暗哨的存在是专门盯着他们的。
“应该不会,若暗哨发现了,以我们的收获他早就出面了!”张生根摸了摸下巴而后冷静分析道。
小胖子一听眼睛一亮觉得有理。
“走走走,我们先藏起来,藏起来了再回来要!”张生根连忙道。
“罗尘,你也赶快,吃的别管了,先藏钱!”张生根见俊美乞丐也就是罗尘正在吃香蕉,真是气笑了。
最终三人麻利的收好了现场,在众人诧异的眸光下跑进了一个小巷子,这个小巷子很窄很湿,地面有水很滑,是上面阁楼排污水的地方,在这夏日里显得格外的臭,也令得平日里没有人会来这里。
然而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这里,那就是那个老乞丐,他见三人离去,有些诧异,是以跟了过来。
“上次的位置是这里吧!”张生根一手拿着裹着铜币的烂衣服,一手指着一块长着青苔的砖头。
“对对对就是这里!”小胖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裹着铜币的衣服。
“我问你了吗,罗尘是这里吗?”张生根望着罗尘,虽然罗尘曾经失忆了,但经过两年的相处张生根知道罗尘的记忆很好,甚至堪称造孽,过目不忘!
“没错!”罗尘平静的点了点头,听到这里张生根松了一口气,而后不嫌脏的使劲拍砖头,很快砖头有了松动,他连忙把转头扣出,赫然可见里面有一个三尺空间,足以放下所有铜币。
“放九成进去!”张生根想了一下,决定不全部放进去,这样一来也可以骗人眼目。
三人很快出去,但心情都很激动,他们没有数有多少铜币,但猜测也有四五百,这是很多钱了,一个铜币一个馒头,可以买四五百个了。
而一人一天两个馒头,这让三人几乎可以幸福三个月,甚至更多,想想他们都觉得很兴奋。
老乞丐阴险一笑,而后走了,他去了清水河岸的破庙,庙子很烂,而且明显有烧过的痕迹,但上面却被人铺过草,用来遮风挡雨。
庙子地面也铺满了草,此刻正有几个人在庙子中小憩,邋里邋遢的也是乞丐,其中靠近墙角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乞丐,一脸麻子,卷着裤管,垫着草毛,时而目露凶光,看起来不像个乞丐更像个刽子手!
“王大哥,有一个我们管辖的乞丐有事儿报告,而且此人的收获不小,今天竟然拿到了一百枚铜币,你看这是五十枚,我做主让他见大哥了!”一个满口黄牙,蓬头垢面的乞丐谄笑道。
“哦,看来是太公庙的原因,让他进来吧!”王麻子把口中草毛一吐,立马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而后一个年轻的乞丐立马谄笑的端来一根板凳,让王麻子坐下,似乎王麻子不是一个乞丐而是一个老大。
事实上王麻子就是老大,众人服他不是因为他会一两招三脚猫功夫,而是他有一个结拜大哥,那人是鲁国顶尖帮派白沙帮三十六舵舵主之一,管辖着近百号刀子口舔血的好汉,有这身份在此哪个不开眼的敢惹王麻子,也令得王麻子,在清水河岸四周都是有名的人物。
本来王麻子不想当乞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他这个人邋遢,喜欢流浪,喜欢睡破庙,是以一直是个乞丐,而且他觉得乞丐没什么不好。
老乞丐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低着头,偷偷的看了王麻子一眼,眼睛一亮,他有些不自然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压着他,令得他本来就虚弱的身躯更加的颤抖,甚至可以看到破鞋中的脚趾在不安的动弹。
“听说你今天讨了一百铜!怎么今儿是来孝敬你王大爷的!”王麻子弹了弹指甲,微微的睨了老乞丐一眼。
“啊,这我不是给了王大爷五十份子钱了吗?”老乞丐一听暗道不妙,作为老江湖他已经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时间对于来此地感到了悔意。
“哦,你的意思就是不是了,一百铜币,有这么整的数吗?小篙子给我搜这老家伙,要是多出一个铜币,腿给他打折了,说不定还能要得更多的钱!”王麻子淡淡的道,他旁边给他端凳子的青年乞丐便是狞笑着走来。
“别,王大爷,我没说不给,我给!”老乞丐又气又怒但又不敢言,想着曾经有个乞丐的下场,他身体一颤,怒气消失,随后把腰间的布袋恭敬的递给王麻子。
王麻子旁边的青年乞丐接过布袋,在手上抖了抖,也不说话冷笑的看了一眼老乞丐。
“说吧,有什么事!”王麻子淡淡的道。
“我要举报有人藏份子钱,听说举报的人能分得五成不知是不是真的!”老乞丐浑浊的双眼发出精光,他忘不了那三个年轻气概抱着的铜币,虽然他不知道多少,但猜测不会下于五百,若是举报获得一般那也有二百五十,二百五十这对于他而言是惊人的数字。
“哦,当然,我王麻子立得规矩,还需要你重复说,说吧,你要举报谁!”
王麻子眼中露出一缕凶光,他是清水河岸底层的老大,他最注重的就是威信,逃份子钱的事,他知道,也知道必然有此类事情发生,没被发现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旦发现了,他会让那人后悔来到世上!
“两个月前来的三个乞丐!”老乞丐狞笑一声,他的钱没有了,是因为欺不过王麻子,但三个小乞丐他还是能吃死的,很多人就是这样,惹不起上头,便剥削下头,甚至会把上头那得来的怨气发泄在比他更弱的人身上。
黄昏将近,但太公庙附近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很多人即便是进不去太公庙,但远远看去似乎也能满足。
而清水河岸三乞丐也是美滋滋的又是一场大丰收。
“我要吃烤鸡,我要吃烤鸭,我要吃海鱼,我要吃好多好多!”小胖子开始幻想着接下来的美好生活,口水已经滴了一地。
“没出息的家伙!你知道烤鸡烤鸭算什么,你吃过红烧狮子头,你吃过百草明心汤,你吃过龙凤争辉!”张生根鄙夷的看了小胖子一眼,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境界要比小胖子高上许多。
“我怎么没吃过,以前我伺候少爷的时候少爷就把这些东西给我吃过,少爷他...”小胖子说着说着本来高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同样的还有张生根,因为提到了少爷,他们很自然的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家。
“死胖子,不是说好了,不说以前的事儿了吗?”
两人都沉默了,那个家不再了,御前神府已经被满门抄斩了,就在一年前,罪名是叛国,但是二人不相信,他们不相信一个对待他们这么好的家族会是敌人的汉奸。
但是他们不敢说,因为他们二人就是御前神府走出的人,一旦被人知道身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因而即便二人虽然有心想要替御前神府之人报仇也只能把这想法压住,因为他们只是乞丐。
“罗尘,你呢,我们这下子发了财,你要做什么!”张生转移了话题,问了一句罗尘,他们三人是生死之交,所以从来不会落下一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而罗尘没有回答张生根,他只是望着天,看着黄昏,看着那赤红的云霞,他似乎看到了云霞后的世界,看到了星空。
张生根看着他的眼睛,从未见到过如此深邃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世间一切本质,甚至让他有种惊悚之意。
“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我的头好痛!”罗尘的眼中很快多出了几道猩红的血丝,露出一丝痛苦之意,而后抱着头,神情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