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粉的气味坏了达奚甘鸾的好心情。她心神一动,三条青藤并排横在她和来人之间。
“啊!小妹妹,我只是想跟你买点吃的,我没有恶意的。”女子的话像沙粒入水,惊不起半点涟漪,但她似乎并没发现,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下去。
若是达奚甘鸾留心,她就会发现这个女子正是那日“抢”她猎物的吕荷,可惜她最近太忙,早把那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小妹妹,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用干粮跟你换,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吕荷在这儿待了一会,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有人耐不住上前来劝她:“小荷,她们不换就算了。走,咱们回去,阿达他们也快打猎回来了。”
吕荷见有人来,有些犹豫地咬着下唇,目光还是落在达奚甘鸾身上。要说她为什么一直咬着达奚甘鸾,而不找佟夜辉,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达奚甘鸾的地位高,而是佟夜辉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她不敢招惹佟夜辉,只好把目标放在达奚甘鸾身上。
“那好吧。”吕荷似乎放弃,准备跟着他离开时,又转过头,似乎有些担忧地叮嘱,同时上前两步,“小妹妹,出门在……”
达奚甘鸾刚庆幸这人终于要离开,就再次闻到那股香粉味儿,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聒噪就罢了,还敢上前来!
她猛地转身,瞪着眼喝道:“离我远点!熏死人了!”
同时,唰唰唰,三排青藤冲天而起,惊得吕荷连连后退。
吕荷又惊又怕,心脏在胸腔里噗通直跳。若是她慢一步,恐怕就要被串成人串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旁边的年轻男子扶着有些腿软的吕荷,愤怒地瞪着达奚甘鸾。
吕荷一脸后怕加委屈地抬头,刚要说点什么,忽然认出了达奚甘鸾,脸色一变,“是你?!那日是你在灰斑兔上做了手脚!你若是真想要灰斑兔,我们大可以让给你,你为什么要下毒?”
“原来是你!”男子显然知道吕荷说的事情,更加愤怒,“小小年纪就这么狠的手段!”
达奚甘鸾皱着秀气的眉毛,半眯着眼打量着吕荷,心里思索着她说的事,终于想起来灰斑兔被“抢”的事。这一回是新仇旧恨都赶上了。
她目光一扫,意外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脑袋,脸色更加难看。
“真倒霉,阴魂不散!”达奚甘鸾怀揣着满腹怨气,继续忙自己的事,完全把其他人无视掉了。她可没有他们那么悠闲,而且她的肚子饿了,把美人师父伺候好才可以好好吃饭。
将美人师父的烤蛇肉送过去,达奚甘鸾抱着自己的那份美美地吃起来。
吕荷站在一旁气得脸色发青。
“怎么回事?”武赋和武斌商量好接下来的行程就注意到这边,便走过来。
达奚甘鸾刚刚看到的两个熟悉的脑袋正是这俩兄弟的。
吕荷迎上去,说道:“赋大哥,之前我们中毒就是她下的手。”
武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亮,迅速向四周看去,果然看到了佟夜辉,伸手从千珍袋里取出一坛清酒,“小子见过前辈,一坛清酒,还望前辈不嫌弃。”
佟夜辉抬起眼皮看过来。也不见她做什么,武赋手里的酒就到了她面前。她随意丢过来一句,“自己解决。”
一坛酒能换来这样的结果武赋很满足,可他身后的吕荷却不平了。要知道,这酒可是武赋的娘亲亲手酿造的最好的酒,就连她都没喝过,却平白便宜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换。”另一边,武斌直接将一物放到达奚甘鸾手边,目光落在她的吃食上。
达奚甘鸾盯着那一团乱蓬蓬的根须,两眼放光。这是她一直想要的螺纹蕨根,可是螺纹蕨生长在阴暗的沼泽地边缘,她一直没能寻到。
达奚甘鸾利落地分出自己足够的分量,将盘子往前一推,顺便收起螺纹蕨根,并大方地告诉他:“蛇羹在锅里,自己盛。”
武赋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顺手抓起一串烤蛇肉,另一只手搭上武斌的肩头,笑道:“平日看你不言不语的,这个时候动作倒是挺快。”
说着,他用牙扯下一段蛇肉,交了两口,眼睛立刻亮起来,兴致勃勃地凑近达奚甘鸾,“小山精,你这怎么烤的,教教我吧,太好吃了!”
达奚甘鸾睨他一眼,果断拒绝,“你学不会。”
武赋眨眨眼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鄙视了,不过被鄙视就被鄙视吧,他还有事要做。“那要不,我几个弟兄得了点小毛病,你来给看看如何?咱们这么熟悉,你就帮帮忙呗。”
达奚甘鸾不客气地说:“我跟你不熟。”
吕荷在心里听着,心思百转,上前开口道:“赋大哥好言好语请你解毒,你这态度怎么如此恶劣!既是你和赋大哥相识,当日为何知道我们是武家镖行的人,知道我们和赋大哥是自己人,还要给我们下毒?”
达奚甘鸾对她厌恶透顶,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她。“如果我知道你们和他是自己人,那就不是这么轻的下场了。”
武斌端起两个盘子,头也不回地丢下五个字:“他有茴茴草。”
埋头吃饭的达奚甘鸾立刻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注视着武赋。
武赋冷不丁被自家弟弟卖了,僵着身子,在达奚甘鸾炙热的目光中取出茴茴草,一脸肉疼地叮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你可别浪费了,还有,别忘了我弟兄的问题。”
达奚甘鸾迅速地收起茴茴草,冲他摆摆手,“我忙完了过去看看。”
武赋笑嘻嘻地应下来,顺便带走了吕荷两人。
达奚甘鸾将东西收拾齐整之后就去找武赋和武斌兄弟俩,一走近他们的营地,她就感觉到众人对她的敌意,不过她也不在意。
武赋看到她,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哟,来啦!来来来,你来瞧瞧握着几个弟兄,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原因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武赋带着她来到营地里一处空地上,这里或坐或卧着十几个人,都脸色蜡黄,神情萎靡,连他们过来都没人注意到。
达奚甘鸾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靠坐在树下的一人身上。那人屈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头枕着树干,像在闭目养神。
达奚甘鸾向他走过去。
“那是董叔渠,他的症状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眼花耳鸣得厉害。”武赋跟在后面给她介绍,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几天一直有人说是一个半大孩子下的毒,可他一直不信,因为这些弟兄们的症状不全相同,今日见到达奚甘鸾他虽然信了,但直觉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故事,因为他了解的达奚甘鸾是不会惹事的。不过,若是达奚甘鸾下的毒他倒松了口气,如此弟兄们的毒就问题不大了。
怀着轻松的心情,武赋陪着达奚甘鸾走到董渠跟前,凑近他耳朵微微提高声音叫道:“董叔,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董渠睁开眼,使劲眯着眼朝左边看去,有些自责地说:“小赋,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就近留在个镇子上吧,是我的疏忽才让这么多兄弟出事的。”
董渠的声音很大,让小半个营地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董伯伯,你别这样说,是我们大意才中了别人的算计。”吕荷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说,“这一路若不是董伯伯,我们不一定能平安同赋大哥他们会合。”
达奚甘鸾瞥她一眼,取出一个小药瓶,在董渠鼻子下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