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时值隋大业八年冬,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刮得呼呼作响.
今年的天气比起往年异常寒冷,整个北国都覆盖在一片冰天雪地中。
在山东渤海郡阳信县郊外的鸡鸣山中,却有一伙人不顾严寒,携猎犬,带猎叉,弯弓搭箭,满树林寻找野兽。
这伙人并非是饥饿的游民,也不是寻常猎户。
乃是本县县尉杨雄,冬日里闲来无事,带着几个家仆,衙役,特意出来打猎练练身手的。
不过打猎也并非容易的事,这些人虽有些弓马武艺,猎了半天却并没猎到什么野兽。
原来冬日里天气寒冷,野兽大都藏在洞穴中避寒,而且打猎武艺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寻觅兽踪,勘察兽穴。
这些人懂得舞刀弄剑,跑马弯弓,可是论打猎的经验却不足一个普通猎户。
杨雄是个心高气傲的人,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命手下满世界穷搜。
居然让他们找到一个很深的洞穴。
不过事情却有些奇怪,那猎狗起初还耀武扬威的朝洞穴里哮了几声,却忽的夹起尾巴,径直往远处跑开。
众人役仗着人多势众,明知道洞中定然藏着“不好与”的野兽,却也不怕。
其中一个衙役就提着长长的猎叉从洞口叉进去。
这一叉引出劈天阶一声吼,刹那间,山摇地动。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雄伟的吊睛白额虎猛的窜出洞来。
那衙役来不及防备,被它突然扑倒,胸口被虎爪抓下好大一块肉,立刻血流如注。
众人见这老虎锯齿斑斑,神威凛然,不禁慌了手脚,还未来得及射箭飞叉,那老虎又扑倒一人,猛往前窜。
杨雄大怒,一声怒喝,“嗖,嗖,嗖”连发三箭。
那老虎摇头摆尾,居然给它躲开一支,硬碰落一支,可是它前爪还是中了一箭。
此时众人缓过神来,纷纷举起猎叉要往往那老虎身上掷去。
那老虎虽是畜生,终归有几分灵性,见对方人多势众,头也不回的发劲狂奔。
杨雄立即率着众人穷追不舍。
那老虎受伤以后,一跳三跃,专往悬崖峭壁,树林茂盛处钻。
不一会儿,众人便被抛得远远的,眼看就要给它逃掉之时,猛听得虎哮连连。
原来是那吊睛白额虎,突然马失前蹄,身子一坠,一下子掉进一个陷阱之中。
陷阱不深,里面却被人布满了铁钉。
那老虎皮糙肉厚,掉下去以后,身上虽被刺破了好几个洞,却非致命,它将前爪搭在陷阱沿壁上,腰垮一掀,从陷阱跃到地面。
突然几声吆喝,陷阱左侧的松树上,跳下一个身高九尺,虎眉剑目的年轻人。
只见他手执一把劈山斧,径直冲到老虎身前嚷道:“呔,那大虫。方才,俺若是趁你掉在陷阱里,将你杀了,你定会说爷爷胜之不武。既然现在你逃出来了,那就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那老虎舔了几下伤口,正要离开,猛见有人拦住去路,募的发起神威,后垮一摆,腾空窜起,嘴里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便朝年轻人当头扑来。
松树上同时传出两个声音:“小心!”
那年轻人并不被老虎的声势吓倒,只一闪,便闪到老虎身后。同时大吼一声,手中的斧头抡成个半月,朝老虎砍去。
那老虎背后看人最难,一扑不中,未来得及调转头来,臀部已吃了一斧,只痛得连连咆哮,便把前爪搭在地上,把腰垮一掀,顿时掀将起来。
它这一通猛掀,力量何止千万,那年轻人稍不注意,没把持住,给它掀动,手上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老虎身上一轻,兜将回来,再吼了一声,又朝那年轻人扑了上来。
那年轻人退后两步,避开那老虎的冲势。
那老虎再扑不中,气势已没了一半,再加上身上伤势发作,立足不稳,打了个趔趄。
那年轻人看准时机,猛的揪住那老虎的顶花皮,一把按将下去,那老虎急要挣扎,被他死死按住,一只脚往那老虎身上乱踢。
那老虎被折腾了半天,力气渐小,那年轻人偷出右手,捡起地上的斧头,猛然劈向虎头,那老虎脑浆四溢,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那年轻人浑身一松,坐在地上喘了几口大气,仰头喊道:“大哥,这大虫,只会唬人,俺李勇已经结果了它!”
树上相继跃下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两人都是一身紧衣,外罩灰色斗篷,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眉清目秀。另一个嘴边留着稀稀茬茬的络腮胡子,身材虽算不得魁梧,可是双目有神。
这二人分别唤做王伦,王淳,别看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但按照辈分,王淳可是王伦的亲叔父。
他们跟打虎的那个年轻人李勇一起,都住在阳信城外二十余里的王家村。
三人打小一起长大,感情最是要好,这日却是李勇闲来无事,拉着两人上山打猎,没想到天气寒冷,连动物都不肯出窝觅食,猎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三人都是意兴阑珊。
王淳见雪越下越大,担心大雪封山,连连催着两人下山。
下山的路上,正好走到一处废弃的陷阱旁,突然远处传来几声虎啸,三人爬到树上想看个究竟,没想到那老虎却直直的往三人的方向跑来。
李勇成心要在两人的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不顾两人的劝阻,非要跟那老虎都上一斗,这才出现了一段“李勇打虎。”
“今儿运气好,居然猎了一只大虫。”王伦用手指戳了戳那老虎的眼珠。
李勇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洗了洗脸上的血迹,嘴里嘟囔道:“俺回去让大嫂给俺缝个虎皮袄儿,肯定威风得紧。”
王伦学他的样子,往自己脸上也抹了些,冻得直打哆嗦:“你......你......说的大嫂......大嫂......是谁?莫......不是孙寡妇?我可告诉你,祖父,祖母是不会让三叔娶她的。”
李勇急道:“什么孙寡妇,按辈分,你该叫三婶。俺觉得她比翠珠差不到那儿去。”
提起翠珠,王伦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正在眺望远处的王淳,见他面色不豫,自觉将声音放轻,嘀咕道:“你这厮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什么翠珠。”
李勇双眼一瞪,尚未张口,王淳道:“别闹,天色不早了,快些收拾完下山吧!”
三人用绳子将那老虎捆牢,又去找来一截木棍,正比划着斤两,猛一抬头,见一群人已围了上来。
为首的喝道:“尔等杀了我们的大虫,须得留下。”
这伙人正是杨雄率领的一众衙役。
那老虎登悬崖,走峭壁,他们虽未跟丢,却是绕了好长一段路才追上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被人捷足先登。
李勇一足踏着虎头,侧目而视,冷笑道:“贼乞丐,这大虫身上又没写着你的名字。难不成是你家养的,敢叫爷爷留下。”
杨雄在阳信县怎么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谁敢不对他恭恭敬敬?现在居然有人敢骂他“贼乞丐”,气得心里如火烧一般,偏又自恃身份,不愿跟人一般见识。
他手下有个衙役见状接道:“这大虫虽不是我们县尉养的,但却是我们先打伤的,你们不过是捡现成的罢了。”
李勇定睛一看,仰天大笑:“直贼娘,俺倒是谁,原来是李肖虎。你这鸟人,前些天在城西放你一马,今儿莫非皮痒了,送上门讨打。”
李肖脸色一沉:“少来歪缠,本县杨县尉在此。”
李勇不听便罢,一听更是气得牙齿紧咬,虎目圆瞪:“啥,这贼乞丐便是......”声音一顿,却是被王伦捂住嘴,拖到一边。
王淳脸上微微一笑,行礼道:“原来是杨县尉,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说完见李肖虎在杨雄耳边嘀咕了几句。
杨雄冷哼一声道:“你就是王淳?本官听说你德行不错,时常仗义疏财,接济乡邻,如今怎么同这些腌臜泼才一起,枉自坏了名声?”
王淳正要答话,李勇却按捺不住骂道:“呸,你这贼头,前些年抢了俺大哥的女人,如今又来挑拨俺们兄弟的关系。我大哥有家有业不敢得罪你,俺李勇孤家寡人可不怕你。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俺便替大哥出了这口恶气。”
他性烈如火,话音刚落,挥拳直直冲向杨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