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老一少瞪眼中,溪水众人也渐渐在龚柜的招呼中围拢过来,王晋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关于回程的担忧,最后王晋说到:“事儿就是这样!如今,我需要人手!”
达叔先前一直没说话,此刻他也觉得大伙肯定支持自己,但他还是怕王晋出幺蛾子,喝到:“小郎,你别闹!”
“我说有危险就是有危险,这一路来,我何时胡言过?来乐源换粮的主意也是我向老太公公提的,如今如何,是不是换到了!换到大伙就不信我么?信我就别信达叔,他错了!”王晋无视达叔,不但卖弄起这段时间建立起的少许威信,甚至出言不逊!
“你!”顿时,达叔被气得不轻,脸都变了色。
王晋却不管达叔,而是争取龚柜:“龚大哥,你信不信我?”
龚家村受溪水恩情最早有王晋一份功劳,加上一路王晋的表现出的睿智更让他对王晋另眼相看,稍一思索,龚柜上前两步站到了王晋身后,王晋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信我,就来我这边!”
“不准去!”达叔也火了,冲着其他溪水寨民大喊,又转向王晋和龚柜:“小郎,你小,不知粮金贵,这不怪你,但你不许胡闹!路上有啥险不能躲,来时就没出问题!”
达叔一喝原本几个抬脚的人又收了回去,王晋不得不继续顶撞:“达叔不要瞎说,来时所带之物没有现在多,能一样么?来时能躲过那些人,回去谁说就一定能?这是溪水的救命粮,容得半点疏忽?”
“我说不准!"达叔没招了,就耍横。
“不需要你同意!”王晋不敢把达叔怎么样,但他能耍赖,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若有事,回寨子我自向老寨主交代,有啥责难,我自一人承担!”
不说还好,一说达叔抓住了把柄:“你个半大小子拿啥担待?”
王晋还真被噎着了:“我....我拿....拿夫子这个....称呼,威信!”
“夫子…..夫子……!”
达叔最终词穷了,王晋意外的完胜,一大部分人同他站到了一起。眼见事情无法挽回,达叔蹲在一旁生闷气去了,谁也不理,王晋则接过指挥权,x先是挑出部分人继续收拾准备!剩下的人加上外围仍在站岗的宁太石名等人组建了临时护卫队,护卫队此刻最紧要的任务则是需要简单的武装一下,哪怕拿找跟木棍都成!
又耽搁两个时辰,达叔也是这时才瞪王晋一眼,算是交流,也算报仇,王晋苦笑这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只是坚决不交出指挥权。达叔无奈,高喝‘回家’,于是溪水众人才正式启程开始踏上回家的路!
一路的翻山越岭,为了节省体力,本就很少说话聊天,加上和达叔的争执更让队伍的气氛变怪了,王晋只在看到雇来的八个挑夫时心情好些,这些人扛起百多斤米粮翻山越岭健步如飞,那当真如履平地。
旅途单调乏味。好在王晋只是居中调节,只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仿佛为了印证王晋的担忧,行不到五里,就遇上了一波难民,这波人约百数,粮队立刻在山林中隐藏起来,好容易流民过去了,天色也黑了,只好寻个避风处过夜,诚如刘掌柜所言,或许整个乐源或者珍州的情况都不怎么好。
果然,第二日,第三日的行程都很艰难,流民的密度显然比来时高,风险巨增,队伍只敢走走停停,若是还像来时一般只有宁太石名几人在前,怕是早一头撞进流民堆里头了,虽说流民多半像丧失,但蚁多咬死象……达叔不知态度变量,他直接找到王晶认错,王晋自然不敢接,但达叔却说错了就是错了,何须矫情!
最终,虽然走到大娄山边缘用了五天时间,但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卡子山,虽然之后道路不好,也更累,但山里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苦,何况大山比流民安全多了,挑夫到这里也算完成了任务,该分的粮食让自然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带走,王晋本来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领头的那个挑夫却满不在乎的告诉王晋,他们一身轻便的回去,有危险就钻山,没多大事!
除了宁太和石名继续开道,护卫队也就地解散,接下挑夫的担子。队伍虽然仍不怎么有人说话,但大伙欢喜神色还是好了起来。
站在山道旁免得堵了后面人,王晋远远望一眼卡子山,摸出葫芦抿一口水润润火辣的喉咙,抖一抖背上的小竹篓,里面的梗粑早就消耗量大半,腌肉也只剩一些,以前装食物,现在空出来的皮袋则分装了一些粟米。
感觉松弛些,王晋跟着进队伍继续赶路。刚走出不远,前面传来了石名的呼喊,声音焦急。
“小郎,遭了!出事了!!”
随着石名的呼喊,稀稀拉拉的队伍急速收拢停下,王晋也放下背篓,赶到队伍前方询问:“怎么了?”
“是.,是…被发现了!”石名有些急。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晋抓着石名的手摇了摇:“慢些,说清楚!”
“是,宁太他娘,不对,是山洞,也不对,是宁太他娘他们住的山洞被人的发现了,宁太已经冲上山去了!”
石名这回说清楚了,大家却一惊:“是什么人?多少人?翻山的路可还通畅?说清楚!”
石名摇摇头:“我两准备先回山洞接人,才到半山腰,就发现不对,半山腰的平地上有人在生火做饭!石蛋他们的山洞在缓坡侧面,不会跑这边来生火!近了查探,是四五个陌生汉子!我说先回来,宁太担心他娘,说是要潜过去查探查探,我拦不住!”
这时候,王晋知道必须真的取得石达叔的支持,于是直接问:“叔!路被人断了,我带人去看看,你老带人找个隐蔽地先把粮食藏好!”
石达叔也不犹豫:“多带些人去!”
王晋却摇摇头:"护着粮食也要紧,先头护卫探路的人体力好些,他们跟我去!”
“好!”达叔点头,还补充到:“带上家伙!”
王晋一声招呼,带着探路队就奔向了卡子山,带着达叔口中的‘家伙‘,其实就是长约六尺,柴刀削尖了头的棍子,至于柴刀,全队有两把,一把在石名手中,一把在达叔腰间。
宁太的行为也好理解,他是孝子,要是他娘有个好歹,这厮铁定找人拼命,一但如此,无论上去是劝架还是打架,体力都是必须的,所以王晋拽着龚柜刻意压住了大家爬山的速度以保存体力,石名则跟在两人身后,几次差点撞在一起!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快到半山腰!噼里啪啦杂乱的打斗声传到了王晋的耳朵里,心中嘎登一下,随即他拉着龚柜停下来脚步,也不管身后挤成一团的众人,沉声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都拿好家伙!全寨子冬天的吃食在咱们这些人手里!无论如何都要运回溪水,山上这伙人挡了道,就是挡了全寨人的活路!所以,一旦动手,都给我下狠手!”
说完,王晋立马转身往山上爬去,后面溪水人纷纷紧抓手里的木抢,也不说话,埋头跟了上去,他们或许不是很关心宁太,但山上留守的人中还有两个溪水寨民!
穿过最后一从灌木,脚踏入半山腰缓坡,王晋一眼就寻到了十余步开外的宁太,此刻宁太背靠一块大石,佝着腰,一手捂着腰间,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虽然伤了,宁太的另一只手却依旧紧握木抢,尽管已经断掉,只剩半截木叉子!
“来啊,上啊,这帮畜生!”宁太大喊着,状若疯狂,其木抢所指,是四个披头散发的精壮汉子,三个拿棍棒,一个拿短刀,那些人围着宁太,前后踱步,想进攻,又似乎被宁太的疯状吓住了。
一对四,受了伤还能唬住对方,王晋的心也不断往下沉,宁太这厮果然还是发飙了,留守的人或许真出事了!不用王晋招呼,溪水众人纷纷窜出灌木丛,直奔宁太而去。对方这时才发现了王晋等人,起先有两个还想冲过来,发现灌木丛中冲出来的人很快多过自己一边,又退了回去。只是退倒一半,被他们遗忘的宁太猛然前冲,半截木叉单手往其中一人戳了过去!
“扑哧!”
“啊!”
宁太弯着腰,重心又低,木叉只插进对方的大腿,他自己也跌倒在地。被宁太刺中的那个家伙顾不得宁太,只一瘸一拐的靠近同伴。
地势有限,又是半山腰,没处可跑的陌生汉子很快被突然出现的溪水人包围,溪水众人除了王晋都是好猎人,包围圈不松不紧,刚好能围住又能让自己人互相支援,紧握参差不齐的木抢,枪尖憋在宁太早先所在的位置。
说起来长,其实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围住对手,溪水人反而迟疑了,对方若反抗,那就毫不犹豫的还击,但对方被唬住不敢乱动,接下来做什么?毕竟眼前的是人,不是寨子后山上的麋鹿,围住了就杀死!
王晋也在包围线上,小心的迈着步子靠向宁太。他一动便吸引了溪水猎人们,大家纷纷屏住呼吸谨防变故!被围者也是紧紧的靠在一起盯紧王晋。
“宁太!”王晋接近宁太时,先轻喊了一下,一直趴着喘粗气的宁太这才抬头,王晋一手持木抢,一手拉宁太,希望能帮他站起来,宁太也试了一下,却扯动伤口疼得嘶哑咧嘴,只好弃了站立,改成向包围圈外摸爬!
好容易拉扯到一边扶宁太坐起来,没等王晋问,宁太断断续续哼出:“小郎……杀…了……他们!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