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看躲在云中的娇羞太阳,现在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日头渐西,他需要往东走。因为流云城处于盘龙山境内最东部,而盘龙山位于须弥大陆的西部,莫纵只要继续往东走,便能离开流云城,到达小镜湖的境内。毕竟比较近,不认识路到了再问便是。
“多仑湖畔好风景,半壁幽蓝半壁青。若问我往何处去,乾坤朗朗任我行……”莫纵心情大好,嘴里一边哼着自己编撰的难听曲调,双手往后脑勺一挂,昂首阔步向东行去。
辗转一日,尽是绵绵深山大川,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风景,他开始觉得饥肠辘辘。
“美景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饱肚皮。”莫纵撇了撇嘴,用力擤出一把酝酿已久的鼻涕,随意往旁边的树上一抹,对他来说目前最要紧的是得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而不是找什么学府,如果有人知道再顺便问问路怎么走。
他的钱袋早已不知去向,抱着一线希望将手往腰带内掏了掏,找了好一会儿只摸出两枚半新不旧的钢镚儿,叹息一声,莫纵一脸阴郁地道:“买半个馍馍都不够,再这样下去我非得饿死。尼玛整整一天了,这到底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连根野鸡野兔的毛都没见过。”左右看了看,莫纵甚至开始想着树皮是不是能吃,踌躇了半天,最后竟随手拔起一把杂草往嘴里一塞,也不管味道如何,尽是一副先嚼着骗骗自己再说的模样。
接近一个时辰之后,莫纵终于来到山岗上,举目眺望不远处的山头,似有似无地出现一座并不大木屋,好像是一处朴实的农家。
“真的假的?不真实啊!难道是我饿出幻觉了?”只觉得幸福来地太突然,莫纵又眯起眼睛仔细地瞧了瞧,山头并没有起风,袅袅炊烟垂直而上,虽然隔着薄薄的雾,但还是能依稀看清。日落西山,已是炊米做饭的好时节。
几乎要感动地哭出来,莫纵双手合十看着天空道:“老天爷,你真是待我不薄,每次都这么雪中送炭,感谢你,也感谢你全家,真的……”
话音刚落,莫纵又擤了一把鼻涕,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至于因为鼻腔堵塞而显得怪异,整理整理衣服,拍掉鞋上的泥土,觉得差不多算是衣冠楚楚后,这才加快速度往木屋跑去。
“毕竟我没钱,若是还让人看着不顺眼,指不定连馒头屑都捞不着吃。”莫纵的想法很好,只是他自己觉得很好。换做其他人,不仅不会整理衣冠,反而还会把自己弄得更加可怜,用于博取同情才对。
到了木屋,莫纵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低头捏手指,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措辞,别人才会给他吃的。
“就说我是迷路了,已经一天……不对,已经……嗯,已经五天没吃饭好了。让他随便给点吃的,馍馍之类的,三个五个不嫌多。对,就这么说,他一定会给的……”莫纵心里暗喜,也不敲门,直接翻过了人家的篱笆进入院中。
“有人吗?你在哪?我是陌生人!”莫纵纠结一番后轻声问道,因为嗓门太大,就算减低了音量实际依然还是很响亮。
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轻开,一个穿着没扣上扣子的无袖衫,腆着一个雪白大肚皮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岁数并没多大,约莫不惑之年。脸色怪异且带有疑问地打量着莫纵,而后挠了挠秃了一半的头顶,皱起眉头道:“你有病吧?”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肚子不舒服……”莫纵连忙回道。
“肚子不舒服?肚子不舒服你去看大夫啊,来我家里干嘛?而且你连敲门都不会吗?一点礼貌都没有……”男子语气微冲道。
莫纵却一脸笑容,毕竟有求于人,还是好声好气地说比较好:“看大夫没用啊,不对,应该这么说,大叔,你就是我的大夫啊,能不能给我点药……我都三天没吃药了。”
男子一听顿时张大了鼻孔,一脸怒气地指着莫纵道:“什么大叔,我才二十岁,什么大叔!!!你为什么不吃药,犯了病来我这撒野!你为何放弃治疗!!!而且我也不会看病,我也不是大夫,我更没有药,你赶紧走吧……”说完,男子转身就要关门回到屋里去。
“等等等等,大哥,大哥,你有药啊,谁说你没药的,不需要看病,给点药治疗治疗就好……”莫纵一边震惊着男子这张二十岁的大叔脸,一边连忙跑上前去抓住男子肉嘟嘟的手臂摇晃着道。
男子见他速度飞快,顿时有些吓到,扭过头仔细一看,莫纵那一头绿发,碧玺般的双眸简直少见到了极点,加上好像神经病一般的言语,让他感觉脊背发冷。
“我真的快死了……求你~”莫纵一脸委屈地道,这一下,双眸更加有种动人的感觉。
男子连忙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嘴里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什……什么药?”
莫纵一听大喜,连忙松开了抓住他手臂如钳子一般的手道:“很简单啊,谁家都有的,馒头两斤,配上其他随便什么能饱肚子的药引就行了。”
“什么!!!”男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地转过头看着莫纵。莫纵用力点点头,坚定的眼神再一次告诉男子自己没有在胡说八道,他要的就是他说的东西。
“馒头也能治病?而且你要两斤这么多?一个馒头大不过二两,这可是十个馒头。”男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悚和怪异,吓地他连结巴都消失不见了。
“我病比较重,需要的剂量比较大,没办法……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莫纵小心翼翼地歪着脑袋问道。
男子一听,叹了一口气:“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怪病,真是人生头一遭。你看我都住在这么深山老林的地方还能遇到你这么奇葩的人,简直是没有天理。”
“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莫纵堆着笑腆着脸道,想到马上就能填饱肚子,他开心地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馒头倒是有,但是两斤没有,好像还有两个吧。我中午只吃了一个,就着一碗面条果腹,算你运气好……”男子说着,拍了拍莫纵的肩膀。
莫纵顿时有些失望起来,但有总比没有强,就算杯水车薪,起码还能有一点用。虽然馒头这种东西他并不是很爱吃,米饭比起馒头要香甜地多,但馒头容易饱啊。
“想不到你这么大的个子,居然就吃一个馒头一碗面也能饱。估计给我还不够塞牙缝的。”莫纵感慨地摸了摸男子的肚皮道。
“我这是先天性的肥胖,不是吃出来的,你懂个球球。再说了,一个馒头一碗面已经很奢侈了,粮食根本不够吃的好吗?”男子拍开莫纵的手愤愤然道。打开门,二人走进了房内,房间不大,简简单单的一些摆设,里面还有一个小门,挂着一条打满了补丁的深蓝色门帘。
“跟我进来吧……”男子走在前头招了招手道。莫纵的鼻子很灵,刚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馒头的香味,就连胖子吃完面还未曾洗漱的碗筷上残留的面香,也难逃捕捉。肚子里住了老半天的几只青蛙顿时聒噪起来,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