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路没有说话,突然扔了一个酒壶给胡小虾,胡小虾接过酒壶一大口猛喝,突然又吐了出来,继续呕吐,吐了几口又喝酒,喝了一口又吐。
“你用了最快的方式进入了江湖,那就是杀戮,江湖就是这样,所以我很纠结应不应该带你出来,但你既然出来了就要适应这个残酷的江湖,胜者生,败者亡,更何况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更多无辜的人,记住,杀一个不该杀的人会后悔一辈子,杀一个该杀的人,不需要后悔,我们走吧。”
胡小虾听完陈笑路的话,情绪稳定了不少,他突然回头看见了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那名少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胆怯的走向胡小虾,好像要把苹果给胡小虾,他的眼里充满了诚恳。
胡小虾觉得这应该是一名被俘虏的少年,他在感谢自己,他此时无比虚脱,勉强站直了身躯准备去接少年的苹果,突然一颗石子砸掉了少年手中的苹果,少年的眼神变得无比恶毒,他和胡小虾相距不足两尺,一只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反握匕首,胡小虾此时也看清了他另一只手的匕首,只差一点,这名少年就能要了他的命。
没等胡小虾反应过来,这少年就向远处跑去,一击不中就跑,这名少年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陈笑路,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去杀了他。”陈笑路突然的一句话让胡小虾震惊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下不去手。
“你不去杀他,他日他杀你,杀你身边的人,这少年小小年纪已经如此狠毒,平日里肯定没少杀戮,等他长大之日,就是你后悔之时,我说最后一次,去杀了他。”陈笑路突然眼神变得无比犀利,或许这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阎王县令”陈笑路吧。
胡小虾拖动着透支的身体慢慢向前追去,他不知道这名少年正是努尔希斯的儿子,一名六七就开始杀人的可怕少年,刚才他一直躲藏在暗处,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不相信这两人能杀了自己的父亲,可是事实是他父亲死了,他发现胡小虾是第一次杀人,而且体力不支,他要杀了胡小虾立威,重新扛起他父亲的大旗,有朝一日一定杀了陈笑路和这岛上不战而逃的海盗们。
“他们都得死,都得死,我要杀了这些人,还有那个没用的父亲,居然那么早就死了,死了也好,省的以后我夺位。”这就是少年的心声,努尔希斯有十六名子女,眼前的少年只不过是努尔希斯和一名他抢夺来的女人生的,努尔希斯不论男女,只要他看上的就要抢来。
胡小虾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昏倒不起。
……
无尽的大海上,一搜轮船正在航行,胡小虾躺在船上已经昏迷了三天两夜了,他是被饿醒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床边的床柜上有好几大碗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吃了起来。
“咯~”胡小虾打了一个饱嗝,他活动了下四肢,走出了船舱,甲板上陈笑路正在喝酒,他没有问陈笑路那名少年呢?直觉告诉胡小虾,那名少年已经喂鱼了。
胡小虾在远处盯着陈笑路,他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了,他和自己在海岛上认识的他好像并不是一个人,一天一地,判若两人。
张东陪着笑脸和胡小虾打了个招呼,继续操纵着船帆的方向,他好像成了这艘船上的帮工,那名被夺取灵魂的少年没有了,好像突然消失了。
胡小虾走向了陈笑路说道:“他呢?”
陈笑路猛喝了一口酒回道:“今天早上跳海了。”胡小虾惊道:“跳海了,跳海了!怎么会突然跳海呢?你没有阻止他吗?”
陈笑路叹道:“我阻止不了他,他早就死了,只不过肉体不愿留在那个岛上,那个木楼里,他是个孤儿,自小流浪,学了点本事出来闯荡江湖,他不像张东有个念头,张东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这样,估计张东也活不到现在,回去后的他希望可以好好活着,或许他回去后也活不久,谁知道呢?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杀了那个畜生,我这一生最痛恨采花贼之类的,他们一时之快,却毁了被害人的一生,我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十个。或许他不该选择跳海,毕竟活着就有希望,可是他……或许他受的痛苦是超过十八层地狱的痛苦。”
胡小虾沉默了,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或者说外面的世界?比野兽更可怕的人,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叔,大唐有多大?那里也和那个海岛一样吗?”
“大唐比那个破地方大了千万倍,美景更是美不胜收,小虾你记住了,不要因为自己的快乐而伤害到他人,虽然我用武力解决了这次事件,但很多事是武力无法解决,武力解决的都不是明智的,但有的事有的人,你不能和他按规矩,按道德来理论,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连猪狗都不如。人和佛差的太远,佛能看穿一切,人不能。人和魔只是一步之遥,只要走错了一步,你就可能沦为魔,不管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都要坚持本心,坚持人性,人性就是要有底线,要知耻,要学会帮助和给予,更要学会包容和理解,善良的人总是会吃亏,但不会整日提心吊胆和害怕未知,因为善良的人问心无愧,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叔,我会做一个善良的人,可我~杀人了,还算善良的人吗?”胡小虾还在纠结他杀了人,而且杀了不止一个。
陈笑路一个凌空飞身,整个人站在了船帆之上,这等轻功和身体的控制力让人惊叹,他喝了一口酒说道:“善良的意思是心地善良,就是不做危害社会,危害他人,不用伤害别人取得利益的手段行事,不让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你杀的不是人,而是一群失去人性的恶魔,你不必纠结于此,你杀了这群恶魔,或许已经救了成千上万的人。”
陈笑路的话让胡小虾有了新的认知,那名跳海的少年,那名要杀他的少年,还有用笑容来伪装痛苦的张东,胡小虾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可以问心无愧的人,不让自己成魔,不让自己失去人性,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这是胡小虾第一次见到雪,雪好美,好白,没有一丝杂质的洁白,可他不知道这已经是六月天,六月天下雪可不是个好兆头。
“胡爷,已经到了苏州城了。”张东赶着马车停在了一处酒家门前。
胡小虾和陈笑路出来到现在已经快要一年了,这一路他们经历了不少,陈笑路没有和他一起来,而是重新招募了十几人和他一起出海,他这次带了很多种子,建材,还有能工巧匠一同出海,他告诉胡小虾外面的世界对于他太吵了,他想安静些,他要回到胡小虾生长的那个海岛,他要把那里建造一番,他觉得那里能让他安放他烦躁的心。
临走前陈笑路给了胡小虾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他嘱咐胡小虾:“在江湖行走,腰包足,跑得快,嘴巴甜,不好奇。不管闲事就能活的久,但你估计只能做到跑得快了,我再给你腰包,省的你一无分文成了盗人。江湖的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你自己去体会,但记住别行恶,行恶我就亲手要了你的命,别和青楼女子深交,她们最会的就是玩弄男人,别记恨当面说你坏话的人,他们说你只是心直口快,不会真的对你怎样,要提防对你无深交却掏心掏腹的人,那种人最可怕。最主要的,别和人说你认识我,你认识我就是麻烦,麻烦到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
苏州城,自古以来都是美好和繁荣的象征,这里不仅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人,更有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才子,这里就是苏州城,一个被誉为人间天堂的地方。
“张叔你不要叫我爷,我受不起,你叫我小虾就行,谢谢你送我来这里,这里有一张银票,你拿去,早些回家吧。”胡小虾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张东。
张东眉头一锁说道:“胡爷~不,小虾你不用给我任何银两,陈爷已经给我了,他知道你会给我,就提前给我了。你别随意拿出银票给人看见,财不外露,防小人不防君子,赶紧收起来,放到你最里面的口袋里。”张东向胡小虾抱了抱拳说道:“小虾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你找到你要找的人后一定要来我家乡看望我,我好做地主之谊,后会有期。”张东驾着马车而去。
胡小虾突然对着张东的背影喊道:“张叔你一定要等我去你家蹭饭,千万不要失约,我已经记住你家乡的地址了,一定去你家做客。”胡小虾的声音足够让张东听见,他自言自语道:“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大叔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胡小虾独自一人站在苏州城内,他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一年来他都不断赶路,根本没怎么领略过各地方的风土人情。
“客观进来喝点茶或者喝喝酒,听听说书先生讲讲最近天下发生的大事小事打发打发时间。”一名店小二在酒楼门前对着路过的行人吆喝着,胡小虾抬头看了一眼写着“醉乡楼”的酒家,拍了拍身子,向酒楼走进。
“客官您里面请,是吃饭还是住宿?”店小二笑面迎向胡小虾,进店就是爷,这是他们掌柜的再三嘱咐他们的。
“先给我来一壶女儿红和几个下酒菜,再给我安排一个天字号房。”胡小虾第一次住酒店,故作镇定的学着前面一人进店后的话语。
店小二一听胡小虾的话,眼睛一亮,这可是个金主啊,真正的爷啊,直接天字号房,要知道天字号房住一宿就要够普通百姓劳作半月的工钱。“这位爷您稍等,小的去给您准备酒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如同兔子一般一溜烟跑到了柜台开始下单了。
胡小虾被店小二领到了二楼靠窗口的位置,正和在他之前进店的那人前后桌,那人一身青衣,手上握着一把宽刀,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
“诸位客官,今天小老儿和我的孙女给大家说一段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一名白发老者向在座的拱了拱手,老者身旁站着一名少女,少女肤白貌美,眼睛大大的很水灵,长发披肩,很难想象她是出来说书的。
老者率先向少女开口道:“孙女你可知道这江湖最近发生了哪些大事?”少女一个箭步向前对着众人说道“爷爷你真是太小瞧了我,在座的英雄豪杰谁不知道最近天机榜一夜之间除了前三名外,其他的前十名以内几乎全部暴毙,最让人意外的就是,天机榜的这些高手是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被人斩了首,据说是同一人。”少女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说书的老人吃惊道:“你是说号称武林高手最权威实力榜的天机榜,前十以内的七位高手死于一人!那这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不去向前三名挑战?”
少女握着额头说道:“爷爷,人家说了那么多,有点晕了头,从早上到现在一口茶也没喝,一口饭也没吃。”台下的客人纷纷拿出了银两,招手示意店小二拿给说书的老人和少女,店小二非常麻利的拿来一个铁盘,这就是酒家和说书人的规律,说书人在此地说书帮助酒家招揽客人,酒家管说书人一日三餐,说书人要每天缴纳一定银两作为场地费,互相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