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的军艇上,慕瑶被安排在一个供普通士兵居住的舱室里。
舱室的陈设很简陋,只有硬邦邦的上下铺和窄得不可思议的桌椅。但这些对军人出身的慕瑶来说,是无比亲切的。
她的手铐依然没有被解开,活动很不方便。守卫十分警觉,她几乎没有机会动用精神控制来逃脱。
慕瑶叹了口气,简单地吃了一些提供给她的食物,就懒懒地躺回了床上。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思考要用什么办法逃出去,同时也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军校时候,她住的也是和这环境差不多的宿舍,每天早起晚睡,还有苛刻的训练。那段时期她十分痛恨父亲,恨他狠心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种地狱一般的地方来。
慕瑶和苏悦欣在一个班,她们那时候的教官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岑柯。谁也想不到这个相貌还称得上英俊但名字怪异的男人后来成了夏国的首相。
对于岑柯,慕瑶至今都还是有些敬畏的。
“我早说过,这种能力迟早会害死你。”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慕瑶睁开眼睛,看见首相大人岑柯就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她捂着肚子慢慢坐起来:“首相大人。”
岑柯看着她的小腹笑了笑:“怎么不叫我师傅了?那会让我想起你还是小孩的时候。”
“师傅。”慕瑶乖巧地笑了笑,“他们判了我死刑对不对?”
“你害死了一千多个人,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岑柯手指交叉,坐得笔直。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么?”慕瑶靠着栏杆,异常平静。
“我信。但陛下不信,议会不信,法官也不信。”
慕瑶叹了口气,仰头,拉伸出美好的脖颈轮廓:“有人要我死。他们要的只是我的大脑。他们想尽办法要剥夺我的生命。”
她低头看着小腹,“甚至,他们还想要这个孩子。”
“确实如此。”首相大人毫不掩饰,“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慕瑶干笑一声,不知是无奈还是苦涩。
“你现在来,不仅仅是找我聊天吧,师傅?”她微笑道。
“你的能力太危险了,所以在达到一定的条件之前,我们有必要控制住你。”
岑柯打开手边的一个小匣子,取出一个类似项圈的物体,“这东西可以通过对脊椎释放磁场来压制你的精神力,戴上时候会有些痛,但没有比这更温柔的方法了。”
……
慕湮呆呆地看着眼前相貌狰狞的复活者,一脸懵逼。
他醒来的时候,这只复活者就站在一旁了。只不过不是扭曲爬行的杀戮状态,而是乖乖地垂手站着就像一个忠仆,并没有攻击他。
醒来之前Luna对他说,给他找了个帮手……不会就是这货吧?
慕湮扶额。接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窟里,陆宸就躺在不远处。他们没有在飞艇的残骸处,应该是他昏睡的时候被这只复活者搬过来的。
慕湮又看了看那只复活者,警戒稍微放下来了一点。他试着用精神力去控制那只复活者,不想那只复活者真的如他所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少年既震惊又兴奋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复活者。他还算是个初学者,要对着某个生命体释放精神力的时候,必须抬手对准目标来校准,同时需要很长的缓冲时间。
但即便如此,也很容易让一个原本羸弱的少年产生君临天下的满足感了。他甚至开始迷恋这种能力。
——从恐惧,到痴迷。
兴奋过后,慕湮命令复活者守在洞门口,自己走到陆宸旁边,蹲下来。
男人的身体已经冰冷,皮肤开始发青。
“制作尘的仪式必须保证尸体的相对完整,要是尸体腐烂的太厉害,那做出的多半是复活者。”又想起Luna说的话来。
那时候小姑娘说得滔滔不绝,“说白了,把这个程序称之为‘魔法’也不为过。这是一种契约,黎族让尘继续存活于世,而尘成为黎族的奴仆。尘的生命属于主人,他们无法自杀。一旦主人收回契约,尘就会堕落成复活者。”
慕湮在心里又把Luna教他的程序又背了一遍,接着深吸一口气,躬身伏在陆宸身上,额头贴着额头。
少年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调动自己的精神力,感觉自己慢慢侵入陆宸的大脑。随着精神力的增强,慕湮感觉自己在陆宸的大脑里渐渐有了视觉,他甚至可以看到每一个释放着微弱能量的神经元。
刚死之人的神经元还保存着一定的能量,而制作复活者的关键,就是唤醒这些能量,使大脑重新恢复运转。
整个洞窟里安静得只有滴水的声音。
水滴落下,“滴答”一声,滴在积水中,一圈圈荡开不大的涟漪。
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陆宸的身体渐渐热起来,血管里原本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原本已经成为碎片的内脏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自我修复。
而陆宸的整个身体状况,慕湮都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到。
慕湮有些难受地按住胸口——这就是所谓的“契约”么?
那么,只差最后一步就完成了。
一想到,最后一步,慕湮就满脸黑线。
“最后一步,碰一下嘴唇就可以啦。”Luna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活泼。
“什么意思?”慕湮脸一黑。
“意思就是,王子和公主深情一吻,契约成立。你亲一下他就会醒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啊!我为什么要亲一个男的!”慕湮忍不住吐槽。
“嘛,一般黎族选择尘的时候跟选后宫差不多,一般都会选异性,你这是特殊情况。”Luna抿嘴一笑,“而且,别说的好像你没亲过男的似的。”
“滚!”慕湮咆哮。
想到这里慕湮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已经开始均匀呼吸的陆宸。
“对不起了兄弟,为了活下去,咱们都忍一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