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勤学殿
勤学殿是东宫太子学习和处理政务的地方,一般沐泽都在这里学习治国之策和处理一些从勤政殿带回来的部分奏折;勤学殿是仿照勤政殿建造的,只是规格小了一些,示意勤奋、好学,表露出大越每一任皇帝对太子给予的厚望。
“禀太子殿下,恭王殿下求见”就在沐泽全神贯注的处理着政事的时候,薛定山缓缓的走进大殿,给沐泽行了一个礼,通报沐寒求见。
“哦,宣”沐泽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整理了一下衣冠,端坐在大殿之上。
片刻之后,一身便装的沐寒便映入沐泽眼帘,而沐泽的眼神中则充满了一丝期待。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沐寒来到沐泽跟前,弯腰施礼。
“四弟客气了,你我兄弟,无需多礼”沐泽连忙起身走到沐寒身边,轻轻的将沐寒扶起。
“四弟坐”沐泽也没有再回到主位之上,而是与沐寒一起并坐在侧位,薛定山连忙吩咐婢女上茶。
“谢太子殿下”沐寒看了看沐泽,心中不由一丝冷笑;太子果然还是太子,上次老九大婚闹那么大的动静,父皇也仅仅是将他禁足而已,有个能让父皇怀旧的母妃真好,哪像自己,什么都没有,换做自己闹那么大的动静,估计早已经被父皇削去爵位流放南疆了;尽管在心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公平,那么的不甘,可是沐寒在沐泽面前依旧是一副兄弟情深、患难与共的模样。
“不知道四弟此次前来有何要事”沐泽端起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
“哦,上次九弟大婚之事是臣弟计策有失了,让二哥被父皇禁足,所以心有愧疚,前来向二哥请罪”沐寒赶紧站起身子,一副惭愧的模样,顺势要跪下谢罪。
“哎,四弟无需自责,快起来;老九大婚的事情,就算四弟不说,本宫也是会去的”见沐寒下跪,沐泽赶紧一把拉住;回想起那日的种种,沐泽眼中闪现出一丝的痛苦、一丝的无奈。
这一切都被沐寒看在眼里,心中不免觉得有些讽刺,一个区区的舒瑾,何以让一向沉稳、睿智的你丧失理智;不过这就不能怪我了,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你这点。
“谢二哥体谅”沐寒也没有坚持,便又回到了座位之上。
“无妨,你们兄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是一个母妃所生,却胜似亲生,谁孰能无过,但这区区小事比起四弟曾经与我的帮助何足挂齿”沐泽摆了摆手,示意这点小事,自己就没有挂在心上。
“二哥,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你们都是兄弟,二哥有事四弟定当身先士卒”沐寒又一次站起来向着沐泽深深一恭,显得那么的谦卑,那么的真诚。
“四弟言重了”沐泽见沐寒如此客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一次起身走到沐寒身边,将其扶起。
“你我兄弟,不要总是这么见外,不要动不动的就请罪什么的”
“那行,那臣弟就僭越了”沐寒也不再做作,起身坐在座椅之上,不过这一次,他是整个身子都坐了上去,不像刚开始,只坐了半个身子。
“四弟啊,上次之事也不是一无所获,本宫在将玉坠交给瑾儿的时候,虽然她当时没有认出我来,但是我能看出来,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不过时过境迁,或许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沐泽刚开始还一脸的笑意,不过说到舒瑾,就显得略微有些伤感。
“二哥无需如此伤感,臣弟听说过几日九弟将带着舒瑾进宫觐见父皇”沐寒见沐泽面容悲伤,觉得时候到了,开始步入正题。
“是,这事本宫知道”沐泽疑惑的看了看沐寒“难道四弟有何计策?”
“哦,臣弟只是在想,当日舒瑾之所以没有认出二哥就是那日的雨轩,应该是时间仓促的缘故;所以臣弟觉得...”沐寒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沐泽。
“四弟的意思是借瑾儿这次进宫的机会,跟她说明?”沐泽皱了皱眉,如果这样瑾儿应该能够想起来,可是父皇已经责备过了,宫中人多眼杂,这要是父皇知道了,估计又得大发雷霆了。
“是”沐寒点了点头。
“此事臣弟可以为二哥安排”此时沐寒看出沐泽有所顾忌,于是下了一剂猛药。
沐泽狂热的看着眼前的沐寒,一股感激由然而生,还好自己有个如此为自己尽心办事的四弟。
“四弟有什么计策?”沐泽饶有兴致的看着沐寒,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待觐见之日,九弟与舒瑾进宫之后,一定是先去面见父皇,之后臣弟会安排人想办法支开九弟,届时二哥不就有机会与舒瑾单独相处,不是便可以一诉衷肠了吗”沐寒注视着一脸沉思的沐泽,不放过沐泽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因为他要从沐泽的表情中才能知道沐泽的想法。
“支开九弟?”良久,沐泽终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过依旧显得有些担忧。
“是,二哥是不是担心以九弟的秉性,难以支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沐泽的一切都被沐寒尽收眼底,心思也被沐寒猜的一清二楚。
“是啊,况且就算是支开了九弟,这皇宫中布满了父皇和其他人的眼线,人多嘴杂,如果被父皇知道了,一定又会是大发雷霆”显然,沐泽对上次沐渊的斥责还是有一些顾虑。
“二哥说的极是,不过这是二哥现在唯一的机会了;二哥现在被父皇禁足,而舒瑾进宫也不是常事,如果此次错过了,时间一长,只怕会遗忘得更多了”见沐泽有些退缩,沐寒没有显得过于急躁,而是头头是道的给沐泽分析了起来。
沐泽站起身来,在大殿内来回的踱步;沐寒所说的一切自己都明白,虽然舒瑾嫁给了九弟,算是皇家之人了,可是作为亲王的妻妾,一般没有宣召或者逢年过节,都不会进宫来的;何况自己也不能去宸王府找舒瑾,那样的话,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细细想来,虽然沐寒所说的一切也存在风险,不过,相比之下,反而显得更加的可靠一些。
“四弟,那此事就有劳了”权衡之下,沐泽还是选择抓住这次机会。
“二哥言重了,二哥放心,臣弟会安排好一切,至于宫中的眼线,臣弟会尽量控制;不过二哥你也知道,很多事情,臣弟只能尽力而为”想了想自己的计划,沐寒没有把话说得太满;这皇宫之中的眼线众多,岂能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再说了,让这一切被眼线看到,本来就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真被自己全部控制了,那自己这计划还有什么意义。
“本宫明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沐泽也明白,在这皇宫大内,除了父皇,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即便是父皇知道,自己也要搏一搏,赌一赌。
“那臣弟就着手开始准备了”见沐泽终于下定决心,沐寒的嘴角这才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四弟,等本宫登基之日,定不会亏待于你”沐泽满是感激的握住了沐宸的手。
沐寒见状,感觉是该自己演戏的时候了,赶紧面朝沐泽,俯首跪下行了一个朝堂大礼。
“能为太子殿下办事,臣弟万死不辞,太子殿下贵为未来天子,臣弟做的一切是理所应当,臣弟只求他日殿下登基,别再让臣弟过这种亲王如同乞丐般的日子了”沐寒满含热泪,激动不已,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
“四弟,父皇有时候确有不公,这些年委屈你了;放心吧,等本宫登基,必定将往日亏欠你的一切,如数奉还”赶紧将沐寒扶起,想起沐寒的遭遇,沐泽也不由得唏嘘;父皇对沐寒的偏见人所共知,虽然贵为亲王,但是府邸、待遇、俸禄却处处比其他亲王低了一等。
“二哥,那臣弟就先行告辞,好提前安排一二”沐寒顺势起身,准备离开。
“去吧”沐泽挥了挥手,目送沐寒离开。
沐寒走后,沐泽独自坐在大殿之上,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锦帕,陷入了深思;这是上次舒瑾走后无意中遗落被自己捡到的,瑾儿看见玉坠,会猜到雨轩就是自己吗?还是她已经忘记了雨轩?
依稀记得自己去求父皇将舒瑾赐婚给自己,可是父皇却没有答应;为什么是赐给了九弟,而不是自己;沐泽越想越是愤怒,自己是太子,大越皇朝的太子,未来大越皇朝的天子,未来天下的一切都将是自己的,为什么单单却不能得到舒瑾。
突然,一股澎湃的气息从沐泽身上暴掠而出,那种气息,威严、霸气、却又显得无奈和惆怅;对于舒瑾,沐泽很是矛盾;如果是爱,可是那只是儿时的戏言,如果不是爱,为什么在舒瑾与沐宸大婚过后,自己会在东宫喝得如醉如狂,满是惆怅;如果是寄托,可是舒瑾给自己的只是一种类似于母妃一样的亲近;如果不是寄托,为什么一想到舒瑾,便会想到母妃;如果是自尊心作梗,大概是因为自己是太子,却争不过一个小小的亲王,如果不是,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和自己的九弟争抢自己的弟媳;沐泽不傻,作为太子,为了皇位,爱,可以放下;为了皇位,寄托,可以改变;可是唯独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不能动摇。
未来的一切都是本宫的,天下,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