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楚林郡元阳县境内,一瀑布石滩上,青水、沿丘、土垣,三个联盟村的十几个八九岁的孩童围在一起,中间站着两个同样年纪的孩童。
石天明站在石滩上,双脚站成丁字形,腰身微弯,双拳紧握,随后大喝一声,道:“我来了!”疾走几步,挥拳击打。
岳山站在对面,面色凝重,死死盯着石天明的拳头,脑袋急速运转,计算拳头落在身上的位置。全身处于备战状态,只要大脑下达指示,各部分肌肉就会在第一时间做出相应的动作。
两只沙包大的拳头分别打到左胸正中和右侧第九根与第十根肋骨之间。岳山马上做出反应,两个落拳点周围的肌肉高高鼓起,与拳头刚好接触。紧接着两团肌肉群如波浪一般反复震动,每震动一次就会抵消拳头上的一点冲击力,震动的范围也随着肌肉的收缩,不断向体内陷入。
在两只拳头击中身体的短短一眨眼时间里,岳山竟然利用肌肉的震动硬生生地将拳头上的力道抵消了一半。
“砰砰”如击打在枯木上的声音传来,两只拳头回收,只留下两个淡淡的红色拳印。
石天明瞳孔微缩,低声道:“小山,没想到你的身体还挺结实,我才用了两分力气,接下来我要加力了。”带着他全身三分力的拳头如雨点般击打在岳山的身体各处,连腹部这种柔软的地方也不放过。
岳山站在那不退半步,只凭借肌肉的快速鼓动,应对着不断落在身上的击打,皮肤下如有两只不断翻腾的小拳头,与对方的拳头互碰,抵消一部分力量。
“砰砰砰......”击打枯木般的声音连成一片,围观的十二个人眼睛都瞪圆了,看着岳山的眼神充满了惊讶,才短短一年时间,他的进步更快了。
石天明收拳回身,看到对方身上的拳印只是颜色加深,没有一点破损。看来使出力道还是太小,他憋了一股气,道:“小山,我得用五分的力气了,你自己小心。”
岳山没有答话,只是身体明显更紧绷。
两只拳头带着拳风冲击过来,他身上的肌肉马上做出反应。可是这次的力气骤然增加了一截,即便是抵消了一部分,剩余的力量也将他击的往后一仰。接连承受了十六拳,他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岳山抬手叫停,揉着身上十六个红红的拳印,龇牙咧嘴道:“石头,你小子就不能下手轻点,好歹你一分一分往上加力,这几拳即使我的脚底吸紧地面,也缓冲不了冲击力。”说完,还抬脚让众人看,确实有几块半带泥土的石头紧紧吸附在脚底。
站在一旁的樊花看不过眼,开口道:“小山,你不要在这喊冤了,我们才是真正的受伤。两年前咱们一大伙人开始一起打熬身体,一年后你就先一步达到练皮期,现在我们十几个人才刚接触练皮期两个月,你就已经到了练皮中期。人比人,气死人,你让我们十几个怎么活?你让那些还在青垣坪大本营锻炼的伙伴怎么活?还好意思在这哭丧脸?”
周围的人都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愤恨地看着岳山。
岳山抓了抓头发,干笑两声,道:“今天的天气真好,咱们还是继续锻炼吧,要不让薛武师知道咱们偷懒,又得受惩罚。”
其他人也不去戳穿他转移话题的小伎俩,化悲愤为力量,站到瀑布下的树干上,站成一排,承受河水落下来的冲击力,训练控制皮肤的方法。
自从三联盟村换了从元阳县城大同武馆来的薛武师,训练的方法与以往村里自己的武师差别很大,所有孩子的锻体效果明显加快了不少。
训练完后,所有孩子都去最近的沿丘村那十多间连在一起的屋子里,进行药浴。
坐在满是刺鼻草药味的木桶内,岳山神态自若的享受着药浴带来的酥麻恢复感,还有心情扭头去欣赏其他人的样子。
屋里的六只木桶都有一个小脑袋露出桶外,石天明、樊花等五人都尽力减少呼吸次数,这样能少让鼻子受草药味的折磨。一个个小脸被上升的水温,熏蒸的红彤彤。
现在大家的身体都还没发育开,关于男女之事更是一无所知,所以樊花也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到岳山药浴的屋子里。
感受到岳山的目光,樊花杏眼一瞪,道:“看什么看,你就比我们早十个月进行药浴,等过段时间,我也能适应,少在这里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了几眼,就惹出了这个小辣椒肚里的怨气,岳山只能心里大喊冤枉,不过他没在这上面争辩,而是转头看向其他地方。药浴是一件折磨人的事,虽然对身体的恢复有帮助,但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难受。所以每个人都会产生一点怨气,适当的发泄一下,也能轻松点。
樊花也感觉到自己说话有点重,赶忙道歉道:“小山,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骂你,只是,只是……”
岳山看到小辣椒还有道歉的时候,笑道:“没事,我知道,我也是从那一步走过来的。当时,我的情况比你们还惨,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王宇大叔又不和我聊天,只能自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来打发时间。”
说到这,岳山忽然想起些东西,连忙询问道:“对了,樊花,你是沿丘村村长的孙女,你知道药浴烧水的王宇大叔为什么不和别人交流,对谁都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吗?”
樊花抬头往门口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低声道:“你是青水村的,两个村子相聚二十多里地,你当然不可能知道。我听别人说王宇大叔以前不是这样子,他锻炼很刻苦的,从早到晚总要练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才被其他人背到药浴房。可能是资质问题,十几年都没有冲破练皮期,现在年纪大了,突破的可能性更小,性格也慢慢变得沉默,很少与人说话。王宇大叔也是个可怜人,相比他,咱们算是很幸运的了,不光自身资质不错,还有县城来的薛武师训练,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咱们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到这,其他人没有一个接话,都怔在那,屋里一时只剩烧柴的“噼啪”声。
岳山不知道王宇大叔还有这样的经历,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再有十多年还不能进阶练筋期,那怎么去保护村子?怎么去寻找父亲?在以武为尊的世界怎么生存?即便是待在闷热的木桶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药浴完后,岳山便和几个小伙伴一同回青水村,一路上他有些恍恍惚惚。
大汉王朝以武立国,所以境内武风盛行,而身体是一切武学的根本,所有孩子六岁就得开始锻体,从小打基础。锻体又可分为练皮期、练筋期、练骨期,由外向内,全面加强身体素质。最后皮肤、筋脉、骨骼共同作用,在体内产生巨大的吞吸能力,通过头部的七窍吸收天地间游离的能量,达到后天境界。
而三联盟村只是连一个后天境界高手都没有的地方,三个村子为了抵御山贼土匪的袭击,不得不联合在一起。这几年,联盟村更是青黄不接,为了培养练筋期以上的高手,不得不从元阳县聘请新武师教孩子们锻体,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的境遇。即便是这样,也得三个村子凑在一起才能聘请得起练骨初期的薛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