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阿山?刘山!”寸寸趴在阿山耳边大喊,阿山依然毫无反应。
“不会是聋了吧?”太子凑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又拍拍他的脸,阿山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他一脸茫然,“有事?”
我回答道:“我们是担心你有事。”
自从发现那具尸骨后,阿山一直这么恍恍惚惚的。吃饭都能吃到鼻子里,写字居然用笔杆写。
寸寸非常有同志爱地提醒他,再这样下去估计他会被抬到太医院的。
可惜阿山并不领情,自顾自地继续发呆。
“你们听说到关于那具尸骨的消息了吗?”我一边观察着阿山,一边提道。果然,阿山的目光飘过来了。
寸寸是皇后的侄女,皇后是后宫之主。后宫什么多呢,当然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所以总在后宫转悠的寸寸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
果不其然,寸寸立刻神秘兮兮道:“你们知道吗,那尸骨是个女人的,那女人或许还是个妃子。”
“我打听过,静和堂原来住过一位沈美人,后来被人害死了!”我也小声道。余光看见阿山非常注意地听着我们说话。
可惜寸寸知道的也并不多。关于先帝后宫的事,真的被什么人掩盖了。如果说我在寸寸那里听到的最有用的讯息,就是冷宫里无人过问的妃子很多。这些被忽视的女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当天下午我找到冷宫,离得老远就听到里面女子嬉闹发疯的声音。
冷宫的大门是木质的,年久失修的样子,推开时那刺耳的吱嘎声一下子吸引了院里人的注意。
“哟,现在的美人真是年轻啊!小小年纪被打发来了这里,呵!”其中一个女人轻蔑地看着我。
我满头黑线。想我才活了十二年,居然会被当成那个算是我皇叔的人的妃子……
“这位姐姐……”我走到那女人身边,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我想请问,刚才可有个小哥哥来过?”看着女人的样子,应该属于胸大无脑型,肤浅张狂的比较好套话。
“我怎么知道!”她颇不耐烦地打发了我,“有个小子一进来就找古诗画那贱人去了!”
我暗自一惊。我记得娘姓古,而那小子多半是指阿山了。
“多谢姐姐!”我朝她甜甜一笑,顺手拿出个白玉镯子递给她,大声道,“这是刚才有位姑姑叫我交给姐姐的。”就当是她告诉我的答谢了。
她接过镯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院子里其他女人也都一窝蜂地挤过来。我趁乱走掉了。
我想还是该拜访一下那位古诗画,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然在我第三次回到原地后,我不由想仰天长啸一声:“为什么一个冷宫都要这么大!”
正当我郁闷时,忽听到两个人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刘山的,而另一个是个妇人声音。寻声找去,来到一屋子前,窗子半开着,我正好看见了阿山。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蹑手蹑脚走到窗子下,刚好能听见屋内的谈话。
“江山,莫怪你娘,她也是被逼无奈。”
“是,我知道。”
“你此番来找我,是为了你亲娘?”
“正是。”
我听得一头雾水。娘?亲娘?看来阿山是我哥没错了,这妇人也该是古诗画,但是娘和亲娘又是怎么回事?
屋里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我猛然意识到两人不再说话,兴许是发现有人偷听,急忙离开,可惜才跑出没多远就被抓住了。
“阿山,早啊。”我扯出个笑容来,回头看着他。
他一脸阴沉,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
“啊,你吃饭了没?我这里有块馒头。”我随手捡起块石头递给他,“趁热吃了吧。”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刘山你放开我!”我看情况不对,赶忙装作恼怒,“本来迷路就够倒霉的了,怎么还遇上你了!”
他转而怀疑地看着我。
“好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你愿意告诉他们就告诉吧!”我继续怒道,“我就是个路痴怎么样!大不了再被太子笑话一顿!”
他闻言,愣了愣,似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突然又笑了,道:“想不到你居然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放心,我不会说。”
“那还不放开!”我大声道。
他松开我衣服后襟,拉着我出了冷宫。
“朝那个方向走,若是再迷路记得问宫人。”他给我指路。
我瞪了他一眼,颇为别扭地朝他道谢后匆匆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件事后他会不会对我起疑。我很清楚我哥此番可能是要夺回皇位的,但我不清楚他有没有认出来我,万一觉得我会坏事要杀了我怎么办?毕竟当年他抛下我可是毫不犹豫的。
我正打算出宫,忽然想起静和堂离这里不远。我打算再去看看。
静和堂里空无一人,空气中还是有一股很淡的腐臭味。或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来到那棵树下,越是靠近越是提心吊胆。我发誓我不信鬼神也不是胆子小,但是正常人谁接近这里都会觉得恐怖吧?
树下的坑已被人填平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绕着树干走了一圈。这棵树之所以会叶子枯黄是因为埋人的时候伤了树根。是谁把那位妃子埋在这里的呢?
待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晚了,我打算回家,出门就撞上了阿山。
“咦,阿山,你怎么在这里?”先下手为强,我率先开口。
阿山见到我也很是惊讶,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之前说过,这里可能和我娘有关。所以我来看看。”
“哦这样啊那真是好巧啊又遇到了我先走了你慢慢看哈。”我一口气说完,拔腿就跑。
阿山没追来,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更会被他怀疑了吧……到时候要怎么和他解释呢?来个千里寻兄还是小妹归来?
第二天再到碧和轩,大家又像往常一样相处,阿山也恢复过来,并无异样。
倒是书生进来时精神不振,好像有心事。
我拿出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个破碎的茶壶——昨夜我起夜时一不小心打翻了。书生一见那堆碎片就精神了。
嗯,当天我又被罚了抄书三遍,理由是打碎了书生的古董茶壶。
——安玉于京城
万庆十二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