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梦是罗晨介绍给我的,一个画插画的姑娘,画画得一般,但是创作新意很强,也就留下了。也是兼职,却常常来工作室一泡一下午,免费给大家端茶倒水帮忙打杂,从此深得主编的心,几乎要碾压我的位置。
除此之外,周以梦还是个美女,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唇红齿白,秀色可餐。很多次我和她说,其实你做网模会比现在赚钱多,她总是笑着不说话。
罗晨是我原来杂志社的法律顾问,三十多岁,很帅气的北方大男人。后来我们单独出来做工作室,也就聘请不起专业的法律顾问,大大小小的问题都去麻烦罗晨,他也不提钱,我也脸皮厚到把他当义工使唤。认识罗晨第二年,他女儿百日宴上,我见到了他妻子。是个有些微胖,笑起来两个酒窝的女人,谈不上漂亮,但看得出,是有见识的女人。后来才知道,他妻子其实过去是律师,事业做得一点不比罗晨差,全是为了他才退下来做全职太太。罗晨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带周以梦来的那天,我就看出来,他们关系很微妙。看破不说破是我一向的做人原则,何况周以梦是捞女中少数令我不反感的。她背最新款的miumiu,戴卡地亚的手镯,可是每次出去午餐的时候,她从来不起高调,不给我们这些劳苦大众造成经济压力。她性格还算开朗,但是画画的时候却安静得像一幅画,她喜欢用线条表现情绪而不是色彩,我有点喜欢这姑娘。
罗晨似乎从来没来接过她,甚至周以梦手机里罗晨的名字存的也仅仅“罗晨”,她从不提起他,我似乎在她的生活里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影子。后来周以梦越来越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有时候我在家里给稿子排版,她就来我家里陪我,买很多进口水果。她不上班的时候穿棉布长裙,白皙瘦弱的她在宽松的褶皱里,显得更加安静,真是个美人!
我和老罗在一起的,一个午后,她和我一起喝咖啡的时候说。
我点点头。
她说我就猜你看得出来。
我说我猜你没那么爱他吧,你好像从来不提他。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说Monica,因为太爱,所以宁可遗忘。
原来周以梦第一次遇见罗晨的时候,她才只有14岁。那个时候罗晨还仅仅是个实习律师,他当时负责的那个当事人是周以梦所在中学的体育老师,那是桩家庭暴力的案件,他去当事人的工作单位了解情况。那天很热,周以梦就站在炎炎烈日下,她雪白的皮肤晒得通红,却倔强地不肯低头。罗晨和体育组的组长了解完情况,指了指太阳下的周以梦,说那女孩怎么回事?那位老教师显然也不了解情况,叫来了那个班级的任课老师。
那位老师看见周以梦立刻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那女孩叫周以梦,让他们穿白球鞋已经三周了,你们看她就是不穿!我说不穿就不要上课了,她倒好,上体育课画画。我一气之下,就罚她站了!
罗晨摇摇头,和那位组长老师求情,说老师这天气会中暑的,我看还是让她休息下吧,不然出事对谁都不好。
就这样,罗晨替周以梦解了围,还在第二天送了她一双白球鞋,他知道了周以梦不买鞋子是因为她家境贫困,后来他每个月都去学校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