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珠一动不动,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放在卡迈罗肩膀上的手突然施力,使毫无防备和还手之力的卡迈罗痛得咬了咬牙。
卡迈罗想要用能够自如活动的腿给予他回击,但随之而来的是白色身影对自己向前的拉力,卡迈罗险些没有找好平衡。若是在此时摔个狗啃泥,也只能怪上帝吝啬了,吝啬于不肯给自己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马上迟到了!”白衣少年猛地拽着自己向前奔跑,即便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但若是没有拿好时间的项圈,任其飞逝而去,那么自己期末评测的分数也只能飞逝而去了。
要说白衣少年迟到,也倒是常事了,保安一直默默地站在岗位处,他心里清楚,哪怕每天都给那个迟到和不穿校服的男生扣学分,那么他恐怕连继续待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不放他一马呢?
“卡西欧······”在斑驳跳动的光影中,一个阴森而冷峻的美颜面孔在百年树的粗壮树枝间露出,仿佛在可以净瞎谁。她咬紧的牙齿马上便要碎成粉末,“早上才提醒过你,现在就那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了,看我不收拾死你。”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掏出口袋中的手机。
“给我送来一套天王洲学院三年级的校服。”斯塔利亚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电话的那头还没来得及说恭维的客气话,就听到斯塔利亚一连串毫无停顿的条文。“校······校服?莫利小姐,你又不是天王洲的学生,为什么······”
斯塔利亚轻轻吐出嘴里的口香糖,邪气地笑容里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磷光。她用自己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晃了晃,写出一个无形的“死”字,说道:“别问这么多,用你那狗生的脑袋想一想,你有资格反问我吗?蜜儿。”
对面的人显然被这句话吓住了,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斯塔利亚已经将树下那个紧盯着自己的人影粉碎,她收回自己甩出去的右臂和右肩,偏了偏有些用力过度的脖颈,目视着四处飞溅的血液泡沫,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来。
“真是恶心,那么猥琐地看着我。”她虚弱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气力一般。“我的手机!”
她本想用没拿东西的手释放出灵力,将目标的肉体崩碎,但一个不小心,居然连手机一起丢了出去。显然,可怜的它已经随着那一声没来得及发出的尖叫消失了。斯塔利亚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草坪上的一滩红,又望了望在远处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身影,古铜色的上半身有着明晰的肌肉线条,性感中带着诱惑力。他那光滑的身体仿佛被金光笼罩,眼神黑暗而讥诮,浓密的眉毛镶嵌在高高隆起的眉骨上,只是轻轻地一呼一吸,斯塔利亚便感受到了大地最低处传来的轰鸣。这是只有灵力者才能察觉到的特殊力量,震动由弱渐强,大地上的浮土如同平静水面上泛起的几圈波澜,向四周炸开,金黄的灵力之雨以碎片的形式散落到自己的身上。
斯塔利亚不知是笑好还是赶快离开好,但一贯的做事风格和局面,告诉自己——逃也没有用。
男人的眼中饱含着邪恶、杀谬和****。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少年的雄性气质,这种气质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同时也渐渐地渗透到斯塔利亚的急剧缩成点的瞳孔中。
“你是嘉利路的手下?我们应该见过,对吧?”斯塔利亚看着他那修长而发亮的身躯,和那笼罩在阴暗中的墨绿瞳孔,一种仿佛隐藏着剧毒的深绿中荡漾着雾气。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控制系灵力在自己的手腕处猛地切下,一个整齐的断口向外不断地喷着血,仿佛在洞口飞出的蝙蝠群,使从未见过的人吓得不知所措。但斯塔利亚,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做,上一次的会面,是在白花帝国的灵力者演武赛上——
他站在演武台上,用缓慢而怪异地姿态背向自己,随即切下自己的手腕,而后说道;“在我的手恢复之前,你若能碰到我的身体,我就自动认输,你觉得如何?”起初听到这句话,斯塔利亚还傻傻地装做什么也没听见,毕竟作为整场比赛中最年轻的报名者,高傲的心理在所难免。
但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斯塔利亚意识到,自己所遇到的,根本就是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对手。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斯塔利亚一直在攻击着他轻盈而飘忽不定的身体,直到灵力耗尽,也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看出斯塔利亚已经脱力,但出于虚荣心不肯停手的他柔柔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看到你的实力了,但愿你能回去好好提升,下次争取对我进行两个小时的攻击。”他说完,手腕的断口闪现出一道微蓝的光芒,这是灵力外放的表现,伤口处如同被注以了活力,像春日的小草一般迅速地生长。
“这······这是治愈系?哦不,治愈系不可能有这么强的防御力。”斯塔利亚看得目瞪口呆,在脑中的记忆图册里搜索者灵力种类的相关知识,但身体上的疲劳使她的脑子也有些不给力。“你······您能告诉我您的灵力是什么吗?”她半跪在场地中间,被两人的“对战”惊得无法言语的评委和观众一同整理着脑中信息,注视着斯塔利亚的举动。
两年前的那次灵力者演武可以说是斯塔利亚一直以来的耻辱,少年组的第一名,鲁莽地想要挑战成年组,却落了个如此结果。
此刻,斯塔利亚的双腿僵在了树枝上,她本想一跃而下,再一次挑战他。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与两年前想比大有不同,自己那看似很大的进步或许根本不足拉近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或许在渐行渐远。
男人的双眸如同大雨冲刷过的湖泊,从灵魂深处散发着一种冰冷感。
他散发着能让斯塔利亚一击而溃的美感,他只是低着头,向前一步一步地走着,带着那躺着鲜红血液的手臂,在嫩绿的夏日草坪上滋润着生命。吞噬了血液的小草似乎受到了激励,非但没有枯萎,反而伸长了几分。
斯塔利亚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的每一步接近都是自己的心脏多几个创孔。
男人低下头,将目光深沉地停留在斯塔利亚的脸上,“莫利,要不要再试一试?”他的声音轻得一吹即散,似乎怕惊到了斯塔利亚。
斯塔利亚的脸仿佛被烫熟的花瓣,不自主地脱离了花柄,融入泥土中枯萎,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