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柳霁刚起床,就见大昭小昭前来找她。正纳闷间,大昭主动说:“柳姑娘,帮主今早已经动身前去京都,另行前,特意吩咐我们姐妹二位留在定湖,陪伴姑娘。”
柳霁一愣,说:“他已经出发了?”
大昭点点头,小心地解释说:“帮主不想柳姑娘早起,特意嘱咐我们不用叫醒你,还留话给姑娘,在这里放心玩,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正信大哥。”
柳霁想了想,心道:“萧翼人都已经走了,我再怎么伤感离别,也没有用了,更何况,他这种不告而别,我似乎也不怎么伤感。最多也就吃了一惊而已。”,想到这里,她便点点头,脸上并无多样的表情。
大昭偷偷看看她的脸色,暗自舒了口气,她本担心柳霁会因为此事生气,认为萧翼怠慢她,从而迁怒她们姐妹,如今看柳霁一切正常,大大放了心。
小昭这边却很是羡慕柳霁,她心思比较简单,觉得帮主如此宠爱柳霁,连早起送别都不用,真是呵护备至。要是自己也能被人如此放在心上,那该多幸福。她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凛,自己竟然想的是有个人,而不是一直心仪的帮主,她有些想不清自己心里的变化了。
柳霁这边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和丫头女卫以及玉华一众人等,趁着萧翼不在,将他的院子差点翻了个底朝天。能吃的花草,不能吃但是可以做胭脂的花草统统被问候了一遍;后来又做了几根小鱼杆,大家一起钓池子里的大锦鲤玩;院子的亭子里堆上好多吃的,一起踢毽子,捉迷藏,玩累了时大家就地野餐,猜拳行乐。
正信暗自里观察后,给出的评论是院子里污烟瘴气,混乱无序,不过念及柳霁没有给他惹麻烦,如今又是帮主心尖尖上的人,萧翼临行前特意嘱咐他要善待柳霁,好生照看,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柳霁带着一帮人胡闹。
他心想,反正离帮主回来还早么,退一万步讲,就是帮主回来看见如此场景,心里不快活,也有柳姑娘哄着呢。
想到帮主,他忽然想起公事,不知帮主此去,能否一切顺利,要是周姑娘被太后赐了婚,那柳姑娘知道了,会不会闹呢?他摇摇头,慢慢转身离去了。
转眼过了十几天,柳霁觉得御武帮的大院子里实在没什么挑战了,想起上次和正勇出门一事,一下子来了兴致,喊来大昭小昭说:“大昭,小昭,我们三个去丝竹街吧。”
丝竹街在定湖是个很出名的所在,大昭小昭一愣,齐声说:“咱们,不合适吧?”
柳霁一摇头,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女扮男装不就行了,你们难道不好奇,不想去看看?我告诉你啊,上次我去了一趟,那里的歌舞很有趣呢。”
小昭有些心动了,便说:“帮主会同意么?”
柳霁很不解的说:“去丝竹街,违反帮规么?”
小昭想了想,摇摇头。
于是柳霁说:“那何必管帮主同不同意呢,再说了,帮主现在又不在定湖,我们偷偷得去,别告诉他不就好了。”
大昭不想去,便劝阻道:“柳姑娘,帮主让我二位好生陪伴姑娘,按理我不该反驳姑娘的提议,只是,大姑娘去丝竹街,实在有碍名声,姑娘还是换个别的地方吧。”
柳霁不耐烦地说:“大昭,就你规矩多。我易容术很是不错,保证不会漏出马脚,要是万一被人认出来了,我们就说是来办差的,不就行了。”
大昭不敢再劝,便委婉的问道:“柳姑娘,那我们去丝竹街哪一家呢?”
柳霁一拍胸脯,说:“机会难得,自然要去最好的那家!”
小昭一听,有些为难的说:“哎呀,我往日里听那些男护卫说,丝竹街上好的院子,价钱可不便宜呢,要是去最好的那家,估计要一百两银子吧。”
这下子三人傻了眼,她们月例不过五两银子左右,不吃不喝也要攒差不多两年才能去成。这种行动,自然也不好去找正信大哥支银子,不然只怕银子没给,人还要被看管起来。
柳霁想了想,说:“不着急,银子包我身上,我们明日太阳西沉时就动身。”
第二日下午,三人会合。柳霁掏出一张银票,说:“你们看,一百两。”
小昭吃惊的说:“柳霁,你怎么弄到的?”
柳霁嘻嘻一笑,说:“我手里有些稀罕东西,卖了一些出去。”,原来她昨日出去,去了定湖的百草厅分舵,将美人麻这种上好的麻药卖了一些出去,赚了些银子。
三人收拾妥当,待到金乌西落,也不吃晚饭,拿着令牌,大摇大摆的出了大门,朝丝竹街上最好的院子仙乐人间走去。
仙乐人间富丽堂皇,装饰精美。她们来得较早,客人还很少,大堂内安静得很。
柳霁将银票直接拍给引路的小二,然后三人就被殷勤的带进了二楼一间豪华包厢,推开轩窗,视野很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中央的舞台。
她好奇的东张西望,忽见楼下又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身后竟然跟着四个美貌的女子,一下来了精神,忙喊大昭小昭过来,低声说:“你们看,谁说女子不能来这里,楼下那位公子,一口气带着四位美女来了。”
正说话间,那位年轻公子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上方的热情眼光,微微抬头,朝柳霁这边看了一眼,他目光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又轻轻点点头,算是和柳霁三人打个招呼。
柳霁三人有些不好意思,便也微笑点头回礼。
谁知那年轻公子竟停了脚步,抬头饶有兴味的盯着柳霁三人打量,一双桃花眼里盈满笑意,似乎带着小钩子让人移不开眼,又似乎能将人的衣服一件件扒*光,直透本质。
柳霁被他看得不舒服,一撇嘴,转身离开轩窗,给自己倒茶喝去了。
过了一会,只听隔壁包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群人走了进去。又听见隔壁的轩窗被慢慢打开,小二谄媚的声音传来:“公子,这里视野极好,您的眼光真不错。”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将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和最上好的吃食,都快点给我们公子送上来。”
紧接着,传来阵阵女子撒娇发嗲的声音,更偶尔能听见一个年轻男子低低的调笑声。柳霁三人坐在隔壁,面面相觑,大昭脸皮最薄,都有些觉得难为情了。
正烦恼间,忽听隔壁又进去一群人,小二巴结的说:“公子,本馆头牌小桃仙和小蕊仙二位姑娘来了。”
两个娇柔妩媚的问好声依次响起。
半响后,却听那公子懒洋洋的说:“我要的是绝色,这两个,还差着些呢。”
一阵冷寂。估计小二没见过这么直接不给脸的。
柳霁顿时来了精神,隔壁有热闹了,不听白不听,反正楼下演出也没开始。
只听小二磕磕巴巴的说:“公子说笑了,小桃仙和小蕊仙姑娘是我们定湖公认的美人,又才艺双绝,要不是公子来得早,一会只怕还约不上呢。”
却听那公子不满意的说:“你们这里明明有绝色的,却拿这种出来糊弄我?赶紧下去的。”
小二一下子懵了,问道:“敢问客官,你看上了那位姑娘?”
传来那公子的声音:“不就在隔壁么?”
小二疑惑的说:“隔壁?公子,隔壁没有女人。”
这边柳霁三人也疑惑起来,难道说的隔壁就是她们,难道竟被人看穿了身份?
正迟疑间,就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昭过去将门打开一道缝,只见一个美貌的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托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客气地说:“里面的朋友,我们公子有请,这是见面礼,可否移步去隔壁一叙?”
小昭扭头看看柳霁,柳霁摇摇头。
小昭便说:“没兴趣。”,一把将门关上了。
不多会,只听那女子回去禀明后,那公子笑着说:“美人么,自然都有些性格,应该我迁就她才好,也罢,我过去吧。”
果真,不一会,门又响了。
柳霁三人都变了颜色,小昭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门,劈头喝道:“干什么呢?这里不…”。门外站着的就是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个年轻公子,风流倜傥,满面春风,身后四个美人环绕,小昭不由住了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公子却很自来熟的行礼问候道:“敢问贵主人有空么?可否进去说说话?”
小昭又看看柳霁,柳霁摇摇头,意思是不接待。
小昭便说:“对不起….”
话未说完,那公子身后一个美人却一个箭步上前,娇声道:“我们公子亲自过来结交朋友,还请三位给个面子。”,说完,一使暗力,小昭没有提防,一个踉跄,门就开了。原来那美人会功夫!
柳霁大昭豁然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全身戒备。
那公子神态自若的走了进来,全似没看见嗖嗖飞来的眼刀,走到柳霁面前,客气地说:“在下怀玉,无意中看见姑娘天姿国色,甚是仰慕,特来一亲芳泽。”
一席话说的柳霁疑惑顿起,自己易容术这么轻易就被看破了?他又怎么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却不好问个明白,只定定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