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柳霁在百花谷里认识了忘情女,二人谈得颇为投机,忘情女后来欣然提议要教柳霁学琴。
柳霁欢喜异常,她本就喜欢琴棋书画,可惜守竹上人偏偏不会弹琴,更别说吟唱了,如今忽然有人愿意教,她自然不愿放过。
忘情女唯一的条件是要求柳霁保密,不得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存在,柳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那日后,柳霁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去百花谷找忘情女,二人在一起切磋琴艺,聊天品茶,观花看画,闲谈趣事,俨然一对忘年交,倒也投契。
转眼又过去小半年,到了融融春日。
对于柳霁,虽然忘情女偶尔会有情绪低落,让人捉摸不透的情况,但是大部分时候对她都很和善,她在忘情斋的时光总的来说颇为惬意,她的琴艺,也一日千里的进步着。
一天春日午后,守竹峰上来了一老一小两位客人。
那老者红光满面,情绪甚好,站在大门口大声喊道:“守竹老儿,我来了,还不快出来。”
守竹上人听见动静,窝在自己的书房中并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嘻嘻一笑,说:“我早知道了,灵璧,几日不见,你还摆架子了。你自己进来就是,对了,你旁边那个是谁?”
灵璧上人就等着这句呢,他哈哈一笑,很是骄傲的说:“跟我来的是我儿子,哈哈,老夫的独生儿子。”
他话音刚落,守竹上人嗖的出现在了门口。
面前的年轻人英姿朗阔,略带憨厚朴实的气质,让守竹上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守竹上人笑眯眯的说:“好个年轻娃娃,真是比你爹还要出众。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年轻人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很有礼貌的回答:“秉上人,我叫赵川,今年十六岁。”
原来赵川是在天山归隐的灵璧上人和浣花娘子的独生子。
十五年前,赵川一岁多时,灵璧上人那时还被江湖人称作赵大侠,因为一件隐秘之事与妻子分离,独自归隐天山。
十几年来,赵川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几天前,赵川来到天山,看望自己的父亲。
灵璧上人看着和自己年轻时容貌一般无二的儿子,百感交集,欢喜异常,便带着他到处拜见天山老友,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因此这天,灵璧上人带着儿子来到守竹门拜见守竹上人。
守竹上人和灵璧上人本就脾气相投,二人谈得热火朝天,兴起之时,守竹上人大手一挥,让赵川不用一直拘在一旁,自行玩去吧。
赵川也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当下高高兴兴地奔了出来,到处乱逛。
可惜守竹门众弟子自早晨起就各自跑马撒野不知所踪,守竹峰上人烟稀少,连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赵川只能看看风景,信步乱走,不知过了多久,他颇感无聊,便倒在一片草丛中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之时,已近黄昏,抬眼看去,远处夕阳西下,暮色笼罩,阵阵炊烟飘起,一座木屋静静伫立,宛若画卷。
有炊烟自然就有人,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好吃的!
赵川眼神一亮,朝那木屋飞奔而去。
到了门前,他二话不说,推开屋门,开口道:“打扰了。”
可惜屋内无人,静静悄悄。
赵川一愣,抬脚走了进来,忽然听见屋后似有动静,便抬腿穿过正房,来到后门。
只看见后院里有一人,正背对着他,弯腰翻看一个铁架子上的东西,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也不知道这方法行不行,这香料味道好不好,要是能尝试成功,就拿去给师傅尝尝,让他夸奖一下。说不定能少关我几天。”
阵阵青烟正从那铁架子上飘起来,看来面前这人正在做什么好吃的。
一阵清香随风飘进赵川的鼻子,他不禁出声赞道:“这么香,一定好吃!”
正在翻看烧烤羊肉的柳霁闻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一个少年正迈步朝她走来,那少年双眼亮晶晶的,面带微笑,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左右。
柳霁惊诧至极,看着赵川生气道:“你是谁?怎么可以进到这里来?”
此时赵川一眼看到柳霁,面前的人眉目如画,俏丽难言,粗布长袍下身材窈窕,竟是个美丽的少女。
他不禁也惊诧至极,奇怪的说:“怎么,你是女子?”
柳霁忽的想起,自己今日,因为不打算出门,这百草峰乃是私人领地,又无外人私闯,便懒怠异容,素面朝天的在家轻松快活。
没想到忽然就闯进了一个不明理的人,让自己露了馅。
柳霁摸着自己的脸,“唉呀”一声,焦急地说道:“不好,你怎么可以进到这里来?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私人领地么?”
赵川看着柳霁,迷糊的说:“我看见炊烟,就跟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女子,这里不可以来么?那我告辞了。”说完转身打算赶紧离开。
柳霁一愣,连忙喊住他:“唉,别,我还有话说。”
原来柳霁想起如果面前的人出去说漏了嘴,自己是女子的事估计很快整个天山就会都知道了,便想留住赵川,请他保密。
她正要开口,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想起自己正在烧烤的羊肉串,顾不上别的,连忙奔回烧烤架,手忙脚乱的去抢烤好的肉串。
赵川看她慌乱的模样,有些好笑,连忙过来帮忙。
二人就这样在抢肉串的过程中熟悉了起来。
接下来,柳霁赵川二人就着新泡的茶汤,坐在院子里的圆桌旁开始吃着抢救下来的肉串。
赵川轻轻抿了一口茶,春茶清香回甘,他不禁赞道:“好茶,没想到这天山上,还有此等好茶,比那些贡茶似乎还要好。”
柳霁骄傲的说:“这个自然。这是我千找万找,才在一个偏僻的山峰上发现的。那山头常年雾气,泥土偏红,很适合茶树生长。”
她举起手里的茶杯,看着明黄清亮的茶汤,继续说:“这茶,也是我特意挑的谷雨时节去采摘的,正是春茶最好的时光呢。”
赵川听了,很是赞叹:“没想到你不仅会生活,还知道这些,我也跟着长了见识。”
表扬的话谁都爱听,柳霁心情很好的回答:“这个自然,只要知道得多,才能更好的爱自己爱生活么。”
然后她又很期待的问赵川:“你觉得这羊肉串怎样?要是好吃,回头我就再做些给我师傅和师兄弟们拿去。”
赵川仔细品尝了一下,很实诚地说:“我很少这么吃羊肉,不是很习惯,感觉有些腥,幸好有调料,还算能下咽。”
柳霁自己也认真地吃了几块,然后说:“我倒是能吃进去,还挺习惯。估计我这人忍耐力比较强。”
赵川心想,天山毕竟是世外之地,这次来,感觉这里的饮食要比家中粗糙万分,幸好自己是男子,还能忍受。要是家中锦衣玉食的妹妹来到此地,只怕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再看眼前的女子淡定从容,很是享受生活,颇有苦中作乐的精神,便对柳霁多了些欣赏之意。
赵川和柳霁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聊起天来。
当赵川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破坏了天山不成文的规矩,私闯了柳霁的私人领地时,很是内疚了一阵。
所以当柳霁嘱托他一定要帮忙保守自己身份的秘密时,他一口答应。
不知怎的,虽说内疚,赵川看着面前如画的小美女,心里却有一丝窃喜,幸好自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要不然,不就错过了么。PS: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见我写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