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阁风景如画,小院安静,雷式、霆式、天式、罚式四式剑术或急或缓,谢天赐在这一片小天地中与风齐舞,他双眼紧闭,已经完全沉浸在剑术之中。
直到入夜,才提剑回房,正室灯火通明,小琳正在忙前忙后,他练剑入迷,也未曾注意小琳何时来的。
灯火闪烁之间更显得她娇艳动人,他的眼神投注在那一道娇俏的身影上,随她而动,只觉莫名的情愫萦绕心间,淡淡的,甜甜的。
小琳见一切均按自己心意妥当了,拍拍胸口,叉腰欣赏片刻,笑嘻嘻的点点头,转身见谢天赐傻傻的盯着自己,不禁花容失色,惴惴不安的道:“公子,饭食已经准备好了,侧间卧室诸般一切收拾妥当,公子请先用膳,随后由小琳伺候公子去卧室歇息”
谢天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悄悄的将黑钢剑藏在身后,这把剑重量不轻,他可不想让小琳的小身板受累,谢天赐踱步到小琳面前,顺手将剑放在桌上,微笑道“小琳姐姐,这么大的地方也就我们两个,桌上饭菜如此丰盛,我一人吃不完,一起吃吧,不然太浪费了”
坐下后又有些好奇道“等会你带我去卧室就行了,还用伺候?”
练剑损神费力,沉溺时不知,事毕早已是饥肠辘辘,也不待小琳回答先夹上一块鱼肉,味道鲜美极了,他舒服的呼上一口气。
小琳听闻谢天赐邀其同桌,顾不上纠正他的称呼,连声拒绝“公子使不得,小琳早已吃过了,公子的好意小琳心领了,只是公子练剑辛苦,应当多才吃些才对”,又听不用伺候,也是一愣。
心意阁平时除了沈爷到此之外很少有客人上门,而且沈爷为人不拘小节,对她很是和善,所以也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
这次乃是沈爷特意叮嘱,她这才找看门的小李哥取经,只是小李哥也是一知半解,就教了她万福礼。
眼下见谢天赐不会主动吩咐,怕怠慢了沈爷的客人,沈爷对她恩重如山,她不愿因为自己还让别人觉得沈爷教导无方。
想起奶娘给她讲过的故事里的桥段,便有样学样,干巴巴的开口,瞧着呆头呆脑,傻乎乎的可爱。
“公子,小琳手脚伶俐,可以伺候公子沐浴更衣”,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妥,一时粉腮通红,别有一番风采。
谢天赐闻言吓了一跳,筷子上的菜洒了一桌,干笑道“不麻烦小琳姐姐了,那个我习惯了自己洗,对了,小林姐姐有酒喝吗?”
小琳闻言赶紧猛点头道“有的有的,小琳去给公子拿”说完急急忙忙的出去拿酒了,谢天赐也有些忐忑,又有点后悔,一时情绪汹涌,按下这头起来那头,赶紧低头胡乱扒拉饭菜转移心思。
片刻后小琳便取来酒水,脸上红潮尚未退尽,见他和个饿死鬼般,扑哧一笑,随后连忙以手掩口,两个大眼睛咕噜噜直转。
谢天赐假装未听见,用招呼她倒酒来掩饰此刻的尴尬,他以前未曾饮过酒,见酒色透明,瞧着诱人的紧。
抿上一口,只觉甘美醇和,不禁喜笑颜开,哧溜一声小半杯入口,哈哈一笑道“好酒,好喝”
小琳偷瞄一眼,撇撇嘴,这百年乱我心意能不好么。
心意阁的乱我心意酿制不易,是沈爷的独门配方,只是沈爷为人低调,这酒名声不显罢了。
她有次偷偷尝过,绵甜爽净,唇齿留香,虽然没喝过外面的美酒,但也是晓得好坏之分的。
谢天赐贪杯,连连喝了小半坛才起身,这酒喝起没劲,后劲确实十足,此时他已经有些不胜酒力,提上剑,示意小琳带他去歇息,在嘱咐不用帮忙后,沐浴更衣,上床打坐,待《上清正气诀》运转一个小周天,酒劲便全效了,一夜无话。
之后一月,谢天赐白日练剑揣摩雷霆剑意,习练老爹传的长拳九式,晚上运转《上清正气诀》,时不时和小琳聊聊天,日子过的充实而又欢快。
沈三期间来过几次,见他剑术进步神速,也是颇感欣慰,待为他指点《上清正气诀》大周天运转窍门,并看着他成功完成后飘然离去。
这么些日子里谢天赐和小琳混得熟了,才知道小琳家乡遭遇马贼,父母身亡,尚在襁褓的她被母亲藏在临时挖出的土坑里才免去一劫,事后被沈伯带回心意阁,早先还有个奶娘,前些日子也撒手而去,说到这的时候小琳已是泣不成声。
谢天赐连连安慰,许诺带她去谢家村参观才好转,这么些年小琳基本就是在心意阁这一方天地生活,有时沈伯会带她出去转转,但大多数时间都在独自一人守着心意阁,只能找点事做才能缓解孤独,所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天,谢天赐正在练剑,沈伯带着谢大黑突然而至,谢大黑见他短短几月便如脱胎换骨般气质大变,剑术非凡,甚感欣慰,心下一高兴便赤手空拳上前给儿子喂招。
谢天赐初时沉溺剑术未曾发觉,待反应过来,见老爹赤手空拳,大吃一惊,连忙准备收剑。
谢大黑大喝一声道“无妨,来,让爹看看我儿的能耐”,他见老爹硬接几剑后也没事,只怕是自己还伤不了爹,心中一定叫声“爹,小心了”便第一次将元气运转,放手全力施展《雷霆罚剑》。
乌黑的剑光撕裂空气,气势惊人,谢大黑见其势威猛,剑气扑面,当下脚踏地面,横拳立马,呼喝之际九式长拳铺展,一时剑风、拳风肆掠,将满院花花草草破坏的一塌糊涂,随后父子二人同时收势对立,彼此哈哈大笑。
沈三在一旁摸摸长须,满脸缅怀,谢大黑抓住谢天赐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看了遍,微笑道“天赐,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爹才亲自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啊”。
谢天赐也是兴奋不已,脸上笑容未曾停过,闻言却是正色答道:“爹有所不知,沈伯待我亲厚,对我倾囊相授,这一切全是沈伯的功劳”。
谢大黑收起笑意,郑重抱拳对沈三一礼,说道“沈兄,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
沈三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还礼道:“大黑兄弟不必如此,天赐他天分高,又吃的了苦,我只能算是引路人,他的努力和勤奋我看在眼里,有如今的成绩只能算是天道酬勤”
谢天赐见他们两人互相行礼,不禁有些感动,鼻子有些发酸,谢天赐怕自己哭出来,连忙强笑道“爹,你和沈伯今天突然过来是准备接我回去吗?我好久没见娘了,想念的紧,还有狗子、虎子哥、凯子哥……”
谢大黑和沈三两人相似一笑,哪能不明白谢天赐的用意,小娃儿都能如此率真,他们两个也就不再扭扭捏捏了,二人互相抱拳一礼,此事就算接过了。
谢大黑对谢天赐点头道“你沈伯昨日来信说你剑术已经入门,这不年底了么,让我接你回家过个年,谢家村这几年事情比较多,我和你娘没时间管你,我和沈兄商量了下,明年你还是来这练剑,一来此处环境适合学剑,二来你沈伯也能随时指点你,明年你每过三个月回家一次就行了”
谢天赐闻言喜忧参半,忧的是明年三个月才能回家一趟,和爹娘见面的日子少了,喜的是和小琳相处的时间多了,想到小琳,喜便占了上风,不自禁的嘿嘿傻笑。
谢大黑和沈三都是人精,小琳的事他们都清楚,一见他表情,二人无奈摇头,不过都是过来人,能理解,谢大黑敲下谢天赐的脑袋,想板着脸却见他魂不守舍的德行,苦笑道:“行了,和你小琳姐姐说再见,完了收拾东西和我回村见你娘,你娘可想死你了”
谢天赐尴尬不已,转身逃也似的跑去卧室,刚进屋便见小琳叠了个大布包,当下好奇道:“小琳姐姐,我就几件衣服,弄这么大一包干嘛?”
小琳转过身神秘兮兮的回道:“有好东西,但你回家了才能打开,天赐我给你说,你要是敢提前打开,等你明年来了就别想听琴了,还有,你原来的衣服小了,里面还有些新衣服,我亲手做的哦”说完得意的一笑,一脸你快感激我吧的表情,可爱极了。
他和小琳几月朝夕相处,早已经没了开始的陌生,自从有一次两人一起喝酒,喝迷糊后噼里啪啦聊了大半夜,随后抱着一起见周公之后,小琳就不再喊他公子了,两人之间少了隔阂,多了些心照不宣的暧昧。
自从他修习《上清正气诀》之后,身材气质变化剧烈,以前的衣服自然就穿不上了,谢天赐此刻见她表情颇为无奈,只能捏着鼻子抱拳道“这位娘子,洒家这厢有礼了”
小琳眯着大眼睛,得意的笑,笑的像个小狐狸,甜甜的回道“天赐弟弟,过个好年,替我向伯母问好”,谢天赐愕然,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
自从有一次他听见小琳弹琴,琴声优美,说不出的好听,之后便求着小琳弹琴给他听,而作为条件就是做如此这般对话,只不过小琳应该扬起下巴做不可一世状,皱皱好看的小鼻子,然后回句“秃驴,讨打”才是正常套路。
至于秃驴的称呼也是一件趣事,当时谢天赐头发比较长,练剑出汗大,嫌弃头发碍事,便自己用剪子剪了,无奈手艺有限,剪得参差不齐,小琳见状笑得不行,谢天赐恼怒之下刮了个光头,秃驴的称呼也就应运而生。
想到这些,谢天赐心里有些酸酸的,笑得比哭还难看,柔声对小琳说“小琳姐姐放心,等下次过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好东西”
小琳强笑道“算你有良心,我可等着呢,好啦,沈爷和谢伯伯在外面等着呢,你快拿上东西,我们一起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谢天赐闻言对她摆了个孔武有力的造型,便拿上包袱,当先出门而去,转过身的刹那,偷将还未滴下的泪水擦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小院门口却只见青衣小厮李宁,随后李宁告诉他说爹和沈伯在门口等着,谢天赐明白爹的心意,便转身等着小琳出来。
小琳眼睛红红的,见他望着自己,嗔怪道“跑那么快干嘛?还有东西没给你呢,喏,你头发长得快,不想当秃驴就用这个系着”说完递给谢天赐一个粉色的头环。
头环看上去精巧漂亮,谢天赐伸手接过,皱眉道“我一个大男人用粉色的头环太丢人了”说完见小琳柳眉倒竖,赶紧转口说“不过小琳姐姐的手艺真好,我很喜欢,谢谢小琳姐姐”小琳这才转怒为喜,连道谢天赐审美不赖,随后三人说说笑笑,不大会便到了心意阁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