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没有乌云嫉妒来遮月,所以整个森林比往昔更亮,虽比不上白昼,却也似寻常人家的灯台那么明亮。
河流里的水借着月光,泛着不一样的涟漪,波光粼粼,如星光点点。
靠近河流有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有两人,正是玉偕和那红衣小姑娘。
整个夜色都是寂静的,河流也流淌地缓,没有发出声响,整个森林都处于一片静寂,只是有些细碎的声音传来,如同农家里偷吃粮食的老鼠声响。
突然一阵不合符时宜的声音想起。
“你在偷吃!被我发现了,哈哈,大叔。”
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这夜晚不属于糯糯的腻声,清脆如竹。
与此同时的玉偕正全身关注细细咀嚼着干粮,听见声音立即停止了动作。
他自问没有发出可以把人吵醒的声音,也只是小口小口的慢嚼细咬,却没想那红衣小姑娘还是醒了,是那小丫头耳朵太灵?
有些奇怪,就听见那小姑娘继续说道。
“大叔,我对食物可是很敏感的。”
红衣小姑娘看着玉偕的疑惑,捏着小拳头,一脸的骄傲,似乎在说什么了不得的事。
“刚才睡地迷迷糊糊,闻到了有好吃的东西在附近,于是我内心深处那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最后我就醒了!”
小姑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突然发现玉偕还在吃,立即就慌了,大喊道:“怎么还在吃!我也要吃!”
说完小丫头俯就俯下身子,贴在玉偕身上,刚发育的胸脯几乎快挤压在玉偕身上,给玉偕一种莫名的感觉。
小丫头显然没有注意这么多,伸出手就抢向玉偕手中仅剩不多的饼。
玉偕感觉到身体传来一丝异样,老脸一红,但是手中的饼依然不放。与小丫头一人扯着一头,谁也不愿放手,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玉偕有些心虚,两人贴的有些近,甚至玉偕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能感觉到她呼出的喘息,还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意,体香?
结果两人互不相让,饼壮烈牺牲,本来就所剩不多,现在被扯成两半,一小半还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可见他们两个抢夺饼的决心!
抢到了饼,小丫头举着饼对着玉偕摇了摇,是在炫耀。看,本姑娘厉害吧,抢到了。
玉偕直接无视她,没好气地说:“小丫头,抢到了就起来,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成何体统?”
红衣小姑娘有一瞬间呆滞,然后就眨巴了透明的眼睛,打量着玉偕,好奇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大叔啊,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二次遇到熟人呢。”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诉说,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
要是个旁观者说不定还真信了这小丫头的话,只可惜玉偕就是当事人,怎么想也是昨天第一次遇见这个红衣小姑娘,以前没有见过,毕竟这样的少女,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毕竟她那么美,尤其是那双眼眸,透明而深邃,看了一眼就能深陷下去,怎么可能见过就会忘记。
在玉偕的印象中确实是见过几位红衣女子,可那性格与模样和跟前的红衣小姑娘完全沾不上边,而且他也没有见过这样一双透明的眼睛,所以玉偕可以肯定这个小姑娘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虽然不知道你所言虚实,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次是第一次见到你,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大叔。”
玉偕坐了起来,夜晚的地有些潮湿,刚才感觉到背有些湿润,不忍叫醒这个小丫头,此刻小丫头已经醒了,就没有必要还那样躺在地上。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啊,可你就是我大叔呀!这和第几次见面有什么关系?就像你和你娘第一次见面难道她就不是你的娘了吗?”
听到小丫头的话,玉偕竟无言以对。
“这是两码事,我怎么是你大叔了。”
玉偕只想自己是说不过她的,便不和她争第一次见面什么的。
“因为……你就是我的大叔啊。”
红衣小姑娘将小半块饼塞进了嘴了,边下咽边含糊不清回答,不过玉偕仔细听还是听清了。
“根据什么断定我就是你的大叔?”
玉偕感觉和这个小姑娘根本无法交流,不知是她真天真还是在逗自己玩,玉偕不能判断,因为那丫头说话一直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不像说谎,除非是那丫头把说谎当饭吃,所以自己才分辨不了。
“这样啊。”
红衣小姑娘停止把塞饼进入口中,不过嘴被饼涨地鼓鼓囊囊,那模样很是可爱,本来这姑娘模样就很乖巧,像一个娃娃,现在鼓着脸腮,让玉偕很想揉揉她的脸。
红衣小姑娘不停下咽着,把手在衣裙上擦干净,才将那个即便睡觉也没有取下的狭长匣子从背上取下。
匣子是紫檀木的,像是剑匣,可是和剑匣还是有些区别,那小丫头打开剑匣,里面安静躺着一幅画卷。
小丫头将画卷捧在手心,小心卷开。
玉偕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探过身子,借着月光,看着那幅正在展开的画卷。
就见那画上画有一人,见那容貌,有些眼熟,再一深想,不正是自己吗?
画中那人和自己九分形似九分神似。玉偕目瞪口呆,内心是十万个为什么。就见那小姑娘将画继续卷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出现在了玉偕的视线里,用小篆所书,玉偕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的是:花小枝的大叔。
玉偕内心是极其崩溃的,这是什么鬼!
那画画得确实不错,像自己,可那字写得就不可恭维,歪歪扭扭,像老虎下山,蚯蚓爬土。而且写的还是什么“花小枝的大叔”,也太通俗易懂了点。
玉偕已经从心底认定这副画是她趁他睡着画的,心里已经将那个,嗯,是叫花小枝的红衣小姑娘认定为一个无所事事,行事天马行空之人,不过那小姑娘画技还真不错,也不知道她怎么在这种地方作画的,也不知道画笔藏在哪儿。
“现在信了你就是我的大叔了吧,大叔。”
花小枝将画卷起,小心放入了那扁长匣子里,又背了起来。
“我信,还是你厉害。”
玉偕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和花小枝继续纠结下去,简单铺了两个地铺,生了一堆火,和花小枝在月下喝了点酒,咬几口干粮,赏一下月。
玉偕心想有佳人在侧,有美酒相伴,还有大饼,若再有一琴奏一曲岂不美哉?
花小枝起先要喝酒玉偕是拒绝的,怕她酒后万一做出什么疯魔的举动。
可是那丫头的性格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在她的连续折磨下,玉偕最终败下阵,让她尝了几口,见她喝下还是如没事人一般玉偕也就放心了,不过今夜酒是打死也不会再给她喝的。
所以花小枝狠狠咬着饼,用最毒的目光看着玉偕,然后别过头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玉偕顿时觉得清静多了,总是听那花小枝叽叽喳喳,大叔大叔的叫个不停,虽赏心悦耳,嗯,还悦目,心一直静不下来。
现在安静下来心也静了许多,安静地欣赏这月。
又是月圆啊,玉偕有些想念她了,侧目发现花小枝此刻也正呆呆看着月亮,脸上露出的神色玉偕没有在她脸上见过的,玉偕识得,知晓那叫思念。
“世间的人都是有爹娘的,可我一出生就没有爹娘,所以我一直找,想找到我的爹娘。”
花小枝难得冷静,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让玉偕有些触动,一个没有父母呵护的女孩。
“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对于花小枝的父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任何信息,甚至生死都不知,玉偕帮不上任何忙,所以只能祝福。
“会的。”
花小枝转过头来,对着玉偕一笑,露出浅浅梨涡。
“而且我已经找到大叔你了啊,还有姐姐,我想离找到爹娘不远了。”
说着花小枝的脸上露出一种名为憧憬的神色,玉偕见此,心也是一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就像花小枝的执念是找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执念……
想到这玉偕瞬间怒意爆满!
就差一天啊!
一天啊,自己就有资格去实现自己的执念。
可就是因为那个人,自己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于东流。所以他很恨那个人,让他晚了这么多年,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大叔,你……怎么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进入了玉偕的耳中,如同一道凉风吹散混浊不堪的浊气,瞬间玉偕的脑袋清明了起来,感觉心里凉丝丝的,戾气也渐渐消失。
“啊?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小事情。”
玉偕打了个哈欠,示意花小枝不要担心。
“你刚才的模样好可怕,大叔。”
“有我现在的模样可怕吗?”
突然玉偕用手将嘴和鼻子弄出一个夸张的弧度,长大了嘴,翻着白眼,一下子接近花小枝的脸。
花小枝呆呆看着,似是没有想到玉偕会这样做,想笑,捂住嘴,上气不接下气笑道:“哈哈,没有现在可怕。”
玉偕正想回话,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他与花小枝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