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一走,叶恒大清了清嗓子站在了一众新人的前面,忠厚老实的脸上换上了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脸,望着众位新人眼角内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林南眼角微微一跳,心中已经微微猜测到这个叶恒大是个外憨内精的角色,看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叶恒大打了个稽首,冲林南等一众新人说道:“诸位师弟师妹,贫道叶恒大,以后便是你们的师兄。”
“见过叶师兄!”林南等十四人恭声回道。
叶恒大颇为受用地点点头,笑道:“诸位师弟师妹们不用太过拘礼,只要各位严格按照天玑门规矩来,不让我这个师兄难做便好,说来惭愧,师兄进入山门已有二十余年,依旧没能领悟到何为“道”,故才熬成了扫地道童中的大师兄,所以还希望诸位师弟师妹能好好参悟天道,别走了师兄的老路,早一点成为我门派中的内门弟子才好。”
“多谢叶师兄教诲!”林南等十四人又一次恭敬回道,众人刚入天玑门,自然都懂得拍好大师兄的马屁才是王道。
叶恒大不再多说废话,直接道:“诸位师弟师妹们,现在你们可以跟着几位师兄去杂务处报道,扫地道童的道袍和应用之物由他们发放,还有各位以后打扫的山峰也由他们设置,不过那位带狗的师弟,你得单独留下师兄另有吩咐。”
叶恒大最后一句话是对林南所说,众人有些不解地望了一眼林南,分别跟着几位师兄走出了白石授场去报道。
林南领着大黄狗单独留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叶恒大想留下的是大黄狗而并非他,但是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地询问道:“叶师兄,不知留下师弟来有何吩咐?”
叶恒大两眼向着大黄狗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对林南说道:“林师弟,长老临走前留言让我对你另有安排,你可跟随我来。”
林南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叶恒大的后面,不过与其他新人的程序是一样的,都先去天玑门的杂务处报了到,杂务处的道长给了林南一枚手掌大小的玉牌,正面刻着“天玑门”三字,反面则是刻着“扫地道童林南”六个字。
“林师弟,从今以后,这块玉牌便是你在天玑门的身份牌,扫地道童每个月可以向杂务处领取一枚凝气丹,凝气丹有助于你练气凝神,是扫地道童和外门弟子都不可缺少的丹药,所以你每月可莫要忘记了来取。”叶恒大指着玉牌嘱咐道。
林南点点头,郑重地将玉牌收进了衣兜中,杂务处又分发给林南一身崭新的青色道袍,还有一些扫地道童所需要的应用之物,全部包在一个青色的包袱内,还有一把打扫山峰所用的特大号的大扫把,也抗在了林南的肩头。
天玑门内的各等级弟子是靠道袍的颜色来划分的,最低等级的是青色道袍,由扫地道童所穿,再高一等的外门弟子则是黑色道袍,内门弟子则是身穿白色道袍,最高等级的真传弟子则是身穿银色道袍。
不同颜色的道袍所用材质不同,其道袍上的效用也不尽相同,比如林南所穿的青色道袍,就是由简单的绸布剪裁而成,除了挡风御寒外毫无别的用处。
而外门弟子所穿的黑色道袍,不止能挡风御寒,上面还刻有几个法阵,能有洁身御风之效果,至于最高等级的真传弟子所穿的银色道袍,相传已经被炼化成一件法宝,刀枪不入,更能祭出各种法术御敌,是所有弟子都为之向往的神奇之物。
叶恒大简略地向林南讲解了一番天玑门的等级制度,特别是多加叮嘱了林南几句,在天玑门中眼睛一定要放亮一点,看到黑色以上的道袍万不可以招惹,因为在天玑门中扫地道童的地位是最卑贱,即使被外门弟子失手打死了,天玑门也不会追究责任,死了也是白死。
这些可都是天玑门里的生存法则,林南自然全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林南所住的房舍,并未有跟其他新人在一块居住,而是被叶恒大领到了后山,一座翠竹林中一间大茅草屋。
茅草屋内摆设极其简单,几个竹凳,一盏油灯,两张简陋的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张单薄的床被,其中一床略显凌乱,似乎昨夜刚刚有人在此睡过。
“林师弟,从今以后你便住在此地,与你同住的还有一位姓田的师弟,他自会好好关照与你,你所要打扫的地方正是第二关考核的地方白石授场,那里可是扫地道童梦寐以求的地方,你可莫要辜负了长老们的苦心。”
“还有,正一道君长老临行前只留下一句话让你谨记,好生照料大黄狗,它在你在,它亡你死!”叶恒大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是愈见冰冷,像寒冬腊月里的冰霜,冻得人打骨子里寒。
林南赶紧陪笑道:“叶师兄放心,师弟已经谨遵长老之言,好好照顾大黄的。”
叶恒大这才点点头,重新露出了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好像刚刚那个语气冰冷的人并非是他似的,冲林南笑道:“师弟有此之言师兄我便放心了,师兄仁慈,不然还真对小师弟下不去手呢,呵呵。”
“真虚伪……”林南心里忍不住腹议几句。
“林师弟,想必这一天你也该饿了,今日你先去门内的膳堂用食,等到了明日我再派专人来给你送饭菜可好?”叶恒大笑容可亲地问道。
只是这短短的接触,林南早已经摸透了面前这位叶师兄的秉性,他现在脸上那笑容可亲的神态中,鬼才知道有几分真挚情感,这种口蜜腹剑的小人还是少惹为妙的好。
林南赶忙打了个道家稽首之礼,回道:“师弟平日间也是清汤寡水的习惯了,虽然有长老吩咐在前,但还是希望叶师兄千万不要再派人来给师弟送饭菜,师弟只是众多扫地道童其中一员,有了一间单独的房舍已经心满意足,可千万不要多加优待了。”
叶恒大其实内心中,也并非真心愿意找人伺候这么一个靠狗才进入天玑门的扫地道童,见林南颇为上路,自然就坡下驴道:“好,既然林师弟如此执着,师兄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以后山中生活就全靠师弟了,若是有困难,可随时向青岩峰上找我。”
“如此多谢叶师兄!”林南立刻装出一副感恩涕零的模样谢道。
叶恒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林南就冲着门口狠啐了一口,咧嘴骂道:“谢你奶奶的嘴,不就是早来了二十年嘛,有什么好拽的,还什么狗在我在狗亡我亡,难道老子的性命还比不上一只狗吗?****妹的!”
林南气不过,抬脚就冲着身边的大黄狗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大黄狗“啊哦”一声,刺溜一下夹着尾巴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林南冲它比了比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小子要是跟别人说我揍你,老子就宰了你!”
大黄狗立刻弱弱地点点头,小声的呜咽几声,隐隐有讨饶之意。
林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在茅草屋里巡了一圈,靠着窗户的一张小床上堆着一件刚刚换下来的青衣道袍,听叶恒大刚说这件茅草屋里还住着一位姓“田”的师兄,那个床位应该是他的,林南于是便选了另一个床铺坐下。
手拿着崭新的青色道袍,林南顿觉拜入山门还是有点好处的,最起码先领取了两件新衣服,要知道在赵家庄时林南只有在临过年时才能有一件新衣服,过了年就要洗干净了压在箱底,等来年遇到大小节气或是祭祖的时候才能再穿。
林南轻轻地闻了闻青色道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皂角的味道,赶紧将手中的青色包袱向着床铺上一丢,脱下了身上的粗布衣裳,将刚刚领取的青色道袍穿在了身上。
这一身道袍穿上去,林南顿觉神清气爽,满身上下都好像都无形中增添了点仙气,只是微微有点美中不足的是这种青色道袍微微有些修身,这样让他藏在跨下的神秘画轴遮挡不住了,鼓鼓的夹在双腿之间,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林南长了一个牛的大家伙什儿。
林南拿着神秘画轴有些为难了,这种神奇之物若是不能随身携带,林南还真有点不放心。
仔细想了半天,林南干脆寻了一根绳子,将神秘画轴绑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下身套了一件白色的灯笼裤,又用绑腿紧密地帮了数层,再在外面穿上青色道袍,从外观上一点也看不出一丝纰漏来,林南这才放心。
忙活了这一阵,林南也顿觉得饿了,想来自从在山下一个小镇上喝过一碗油泼面之外,这一整天来还没进过食,踩剑道人给与的淬骨丹虽然增长了气力,但是并不能填报肚子,林南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不自觉怀念起林娘包在包裹里的烤兔腿来。
“老神棍,等老子学会了道术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你!”林南攥着拳头恶狠狠地诅咒着常四仙,谁让那个老小子偷了林南的烤兔腿,他林南可是个很爱记仇的人。
山脚下的某处凉茶铺中,一个衣衫褴褛道人正惬意地啃着一根烤兔腿,突然之间不自觉地全身打了个冷战,道人耸了一下肩膀望了望四周,纳闷道:“今儿个怎么回事,这天气炎热的很,贫道怎就突然打了个冷战?此事蹊跷啊蹊跷。”
想来实在是放心不下,道人从衣兜中摸出一个古朴的龟壳,塞进去三文制钱丁零当啷地乱晃了一阵,随后掐了个口诀念叨了一阵,突然双眼陡然睁圆,望着手里的烤兔腿,小脸挤得比哭还难看:“坏喽,坏喽,这卦又牵扯上那个小祖宗,老道的寿命又减了几年,你个小畜生,老道不就偷了你一根烤兔腿嘛,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