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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番外 死神之叹息

神的本质是极其纯粹的,稍稍有些沾染,都是非常大的问题,所以很少有神会把自己的神国建立在离下层位面不怎么远的地方。无他,深渊与地狱的侵染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只有极其少数的邪神才可以把自己的神国建立在下层位面中,而这些神无一例外,均是邪恶阵营的佼佼者。

在整个虚空宇宙中,只有本源之神可以不受限制的任意来往任何地方,不必规避阵营元力的浸染。

这里是无尽深渊第333层,名字叫做无尽之海。整个世界位面99%都是海洋所覆盖,剩余百分之一的面积也都是火山沼泽遍布的恶劣环境,普通生物在这里是片刻都活不下去,索性这里的生物原住民都是肉身强大、水生族的恶魔,对于他们来说如鱼得水。

这一日,一道白色纯粹的光明,从冥界出发,向着无尽之海扎了过来,所过之处,一切皆亡,就连深渊本身那种,让强大神力亦要为之深深戒惧的浸染之力也不例外。

白光无声无息地落在一座火山的沿口,化作一个黑发黑瞳的俊美的男神,他英挺的身姿犹如一棵古树挺拔,深邃的眼瞳之中,散发着一种给万事万物带来安宁沉眠的意味,正是冥界的主宰——死亡之神。

这一次,他反常地脱去了千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换成了截然相反的一件白袍。及地的长发垂下,在火山沸滚的热气之中舞动,给他生人勿近的冰冷带去一份灵动。

他轻轻一跺脚,才让人发现,他的足下并未穿鞋。只见火山一阵轻微的晃动过后,以他跺脚的地方为起点,一圈黑暗的灵光向着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一切与死亡之神意志背离的东西都随之陷入了最深沉的死亡,比如深渊本身的气息。很快,整座火山的深渊之气都完全死去,变得与物质位面的普通火山一样。

死亡灵光不停地向着四方扩散,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岛屿,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之中蔓延开来。

很多的水生种恶魔发现了一件让他们无比惊恐的事情。无数原本凶猛狰狞的魔物,正争先恐后地向着一个方向逃命,一道泛着幽暗紫黑光芒的魔法灵光正在后急速追赶。稍稍跑得慢些的魔物被那魔法灵光一碰,就如同中了夺心术一样呆滞在原地,魔法灵光从其身上一漫而过,继续追着前方逃跑的魔物。而原本呆滞的魔物,却忽然再次拥有了清醒的神智,它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魔法或是超自然力量全都远离自己而去,只剩下单纯地肉身力量。最让人惊恐的事情是,原本伟大的笼罩一切的深渊意志,竟然被从自己身上剥离了开来,头脑无比清醒,从未有过的安宁,让它无所适从,一时之间,竟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

……

在这片无尽之海位面的中央,在漆黑幽深的海底,矗立着一座通体由黑色火山岩铁铸成的庞大宫殿。门外空无一人,没有守卫。事实上,用恶魔作守卫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因为混乱的天性,恶魔们不懂什么叫纪律,什么叫忠诚,谁的拳头最有力,谁就是老大!

在这座宫殿的最深处的一个密室里面,一个为了晋升位阶的深渊献祭法阵已经准备完毕。无数在深渊极其少见的智慧种族,都以各种奇怪而扭曲的姿势摆放在阵法各处,透过他们饱受折磨而在死亡之后无法闭上的眼睛,可以看见淡淡的辉光在闪耀,那是灵魂的光芒!这种杀戮之后强行截留灵魂的举动,是整个多元宇宙最犯众怒的事情,即便是邪神们也很少这样干。这样做是对多元宇宙本身的灵魂循环的破坏,也就是挖了这个世界的墙角,会受到来自世界的绝强反噬。

多诺维奇,是无尽之海的位面领主,一个非常强大的深渊鱼龙,也是这座献祭法阵的唯一主持者,正在检查法阵的各处节点纹路,查看有无缺漏。半晌后,他满意地点点头,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晶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法阵中央的圆形回路里面,然后开口吟唱邪恶的黑暗圣言。

黑暗圣言的每个文字,都是由极其复杂的、纷繁的、强大的音节组成,除了极其邪恶的灵魂,没有任何生物能诵出哪怕一个音节。而善良的灵魂只要听了一个音节,就会因为那无边的邪恶而发疯,进而堕落进黑暗。

随着黑暗圣言的吟唱,无边际的黑暗力量在这小小的密室之中汇聚、翻滚、缩放,仿佛孕育着更为深沉的邪恶。吟唱声渐渐高昂,等超过一个高度之后,立刻就变得无声无息,再难以听闻。但是多诺维奇的吟唱没有结束,黑暗之力依然存在,并越来越浓烈。原本被摆放在法阵上的各个尸体,居然一个接一个摇晃着站了起来。在他们站起来的过程中,他们身上的皮肉,开始脱落,随后是肉层,接着是内脏,最后就连骨骼也化为了细粉,被裹挟进了翻滚的黑暗力量之中。到最后,只有一个个泛着淡淡银光的灵魂,蹒跚着向着法阵中央走去。

多诺维奇维持着高频吟唱,黑暗圣言产生的力量不断刺向那些灵魂,并从上带下一缕缕银光,射进中央的黑暗里。他在法阵力量达到顶点的时候,猛地朝着法阵中央的水晶瓶一指,“砰”地一下,水晶瓶炸开,更多的泛着银光的灵魂从破碎的水晶瓶中溢出来,把这个法阵的力量生生提了一大阶,让多诺维奇按耐不住的狂喜,为自己即将获得的伟大力量,忽略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呼唤。

……

死亡之神行动的速度很慢,他仿佛踏春一样的在海面上慢步行走,十分悠然。与之相反的却是那道他发出的死亡灵光,快得惊人,同时范围也很广,不论是躲藏在高空,还是深潜在海底泥里,在灵光一过之后,就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魔法力量。那些肉身强横的还好,肉身不强、完全靠魔法吃饭的那些恶魔,飞得太高的被风层搅得稀烂,潜得太深的被水和泥压成了肉饼。目睹这样惨状的恶魔们更加惊恐,朝着位面中央的宫殿游去,寄希望于自己的领主会有办法,击败那个可怕的恶魔。不得不说,被恶魔当成恶魔惧怕,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因为通常将这种恶魔般恐惧带给他人的,是恶魔们自己。

在死亡灵光有意识的驱赶下,“幸存”的恶魔们汇聚到了位面中央的黑色宫殿之中,呼唤自己的领主,但是位阶晋升法阵到了关键时刻的多诺维奇,怎么会在意这些呼唤。为了防止其他恶魔的闯入,他用重重法阵将这间密室隐藏,绝难发现。

恶魔们感觉到了绝望,然后感觉到了愤怒,绝望的是恶魔们自己,愤怒的却是深渊。死亡之神一路行来,所过之处,深渊的意志一寸寸地消亡。到了现在,除了这座宫殿,剩下的地方已经与一般的以水元素为主的物质位面没什么大的差别了。这是光明正大地挖深渊的墙角啊!深渊怎么能忍!它鼓动起自己的孩子们,向着罪魁祸首发起了进攻。

此刻死亡之神已经来到了宫殿之外,他看到前一刻还想着逃离自己的恶魔们,此刻都奋不顾身的朝着自己冲杀而来,忍不住轻轻叹息:“不得超脱,就不能彻底地摆脱原力的影响,恶魔们与神祇们,又有什么区别!唉!”

此时此刻,多诺维奇也遇到了麻烦,他始终是这个深渊位面的领主,在这个位面里面拥有着不下于神祇的大能,自然是受到深渊浸染最深的,他一面强行抗衡着深渊的催促,一面主持着法阵,希望在强敌来临之前更进一步,获得强大力量后击杀来敌,但只闻一声轻轻叹息传来,回荡在整个无尽之海。密室外重重的保护法阵,连同密室中央的黑暗献祭阵法,瞬间崩解,将多诺维奇暴露在了来人的视野之中。

多诺维奇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来的人是谁,明白了先前的阵阵召唤,深渊意志的催促是因为什么。他看着一袭白衣的神明走到他的跟前,能够感觉到对方打量他的视线,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幽冥的主宰,灵魂归宿的决定者,死者的看顾人,伟大的死亡之神——罗亚。

罗亚两个字是古人族语,意思是安静与寂静的意思,这也意味着面前的神明是一个极其古老,至少不会晚于人类诞生时期的长存之人。深渊领主张口想要求饶,却听见对面的神明轻轻说了一句:“你已经死了!”

面前的视野猛地黑了下来,然后就是一片安宁。原本在法阵中央昏昏噩噩的灵魂们醒了过来,纷纷对着死者之王行大礼,感激他的拯救。不见任何动作,原本破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水晶瓶凭空凝结,把所有灵魂都收了起来,转身升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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