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嘉言在车上等了几分钟,沈嘉安就回来了,而许洋和停车场内聚集的粉丝却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事情怎么处理的,但她却突然没了力气去问更多的事情。
沈嘉安打开车门,站在车边的时候,童嘉言分明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疲惫,但他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脸上却还是扬着光彩。沈嘉安弯着腰坐到了她的身边。
车开出了S台的停车场,汇入了外面的车流中。沈嘉安侧着头,温柔地对童嘉言说道:“累了吧?先睡一会儿吧。”
童嘉言愣愣地看了他许久,车在夜晚的街道上向前奔驰着,车窗外不停闪现又后退不见的霓虹在他的脸上的身上流走。她突然就想抱住他,此刻的她就像陷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而他是她唯一能看得见的光,她本能地想要抓住他,但她又害怕,害怕自己的自私会将他拉扯进来,让他失了自己的光彩。
“小傻子,”沈嘉安似是在那个瞬间看穿了她的内心,无奈又心疼地唤了她一声,然后没有迟疑地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在两个人身体相触的瞬间,童嘉言感觉冰冷的身体正渐渐回暖,连带心也开始有力的跳动,就像半夜爬到山顶等待日出许久的人,在太阳驱走黑暗、破云而出的那一刻再次感受到白昼的存在。她忽然发现以前缠绕在她心头的顾虑或许只是庸人自扰,不管沈嘉安是否纯粹地爱着自己,她都是那样地需要他,她是那样地希望留在他身边,九年前是如此,五年前是如此,而现在亦是如此。
童嘉言伸手抱紧他,在他的怀中呢喃道:“嘉安,你愿意借我一束光吗?”沈嘉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一直轻拍着她的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童嘉言也不去追问答案,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抛掉所以烦忧,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与心安。
“要不我陪你陪你一会儿?”在酒店吃完晚饭后,两人都准备休息,沈嘉安看着站在自己右边的童嘉言拿出房卡,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太好。
童嘉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你想一个人休息下也行,我就住在你对面,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沈嘉安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顾忌两人的身份,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不想让她为难,他希望她能顺心。
沈嘉安说完就准备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童嘉言见状想也没想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沈嘉安察觉到胳膊上有一股小小的往下坠的力,他低头就看到童嘉言的小手正紧紧地拉着。
“你——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童嘉言抬头看着他,眼神有些闪躲,沈嘉安却还是看到了她眼中带着的些许乞求,像极了受伤的小猫窝在他脚边时的模样,那是她极少在他面前表露的模样。
“好,我陪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沈嘉安笑着用左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房卡打开了门。
房间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显得安静而温馨。落地窗映出城市夜晚的无数灯火,星星点点地让人迷醉。
童嘉言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然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沈嘉安将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放在沙发上,然后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
“这里真高,以前的我肯定不敢站在这里。”童嘉言垂着向下看,五十层的高度让下面的人和车都缩成蚂蚁般的大小。
“人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前你觉得很高,但是现在你已经慢慢习惯了那样地高度,自然不会再惧怕了。”沈嘉安的声音在这样空寂的夜里显得尤为沉静。
“可为什么有的东西过得再久,人还是会惧怕呢?”童嘉言想起了白天见到甄齐楚的场景,想起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歇斯底里的咒骂自己的场景,连带被她埋藏起来的记忆也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或许是因为那些东西曾经伤害过你,当它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不好的回忆会让你本能地抗拒和害怕它们。”沈嘉安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属不属于这一类。
“或许是吧。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我还是那么胆小。”童嘉言涩涩的笑着,伸出手放在窗户上,她似乎能看到黑暗正穿透那层透明的玻璃慢慢地侵浸到自己的手心中。
“言言,有些事儿你不必一个人一个人扛。有的时候你坚强的样子会让人心疼,你知道吗?”沈嘉安看着她近乎自残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忍不住就伸手将她放在窗上的手牵了下来。
童嘉言转过身来,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沈嘉安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甩开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赶出门。但是他不后悔,他可以在她身边等,等她放下心结,等她变得勇敢,可是他不想看到她一个人躲起来受伤,不想她一个人去抵挡一切的苦难。
“五年前,我就和你说过,让你相信我。可能当时的我已经伤了你的心,所以你选择了离开。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顾忌,有些事情可能也在你心中渐渐变成了难解的心结。可是这一切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不是吗?我可以帮你解开这些结。我不想再像五年前一样,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和承受一切。”沈嘉安握紧了她的手,动情地说道。
童嘉言微低着的头轻轻地点了点,其实在来酒店的路上,她的心就已经做了决定,但是听到沈嘉安说的一番话,还是忍不住地掉了泪。她不想让沈嘉安发现,所以始终不敢抬头。沈嘉安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心中一阵雀跃。
但掉落在地板上的泪还是出卖了童嘉言,沈嘉安弯下身子,将脑袋探到她面前问:“怎么哭了?”说着便想要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
而童嘉言却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歪着头躲着他。而沈嘉安却不肯罢休,一直追着她的脸看,嘴上还假装嫌弃地说道:“又成小花猫了,真的和儿童一模一样了。”
听他这样一说,童嘉言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却毫无章法地捏成拳朝沈嘉安身上打去,羞恼地说道:“不许笑话我!”
“我哪有笑话你,我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嘛。”沈嘉安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再有机会逃脱。
“那你还看?”童嘉言垂着眼不去看他,脑袋还不住地想要逃,却无奈逃不出沈嘉安的双手。
“言言,我很想你。”沈嘉安突然告白道,童嘉言一惊也忘了方才的害羞,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但还未等她看清他眼中的自己,沈嘉安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她看到他眉下轻轻闭着的眼睛,看到他笔挺的鼻,她慢慢地闭上眼,唇上传来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脑海中回放着和他在一起的曾经,原来是那么的清晰,她以为自己遗忘了,但她的心和她的大脑却知道那些是一直在的。
她伸出双手攀上他的肩,然后勾着他的颈脖,她任由他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摩挲,任由自己和他唇齿相交。原本孤寂让人心伤的夜变得温情脉脉,虽然隔了五年的距离,但是他们还是那样熟悉彼此的气息,仿佛他们早就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