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尘由于自行冲破咒语,被内力反噬,任何法术都使不出来。不过好在他周身始终有水魄护体,平常的火倒也伤不了他。
赤霞城下了战书,这场仗算是像模像样打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预期的方向运转。
山间暮色四溢,鸟兽的鸣叫此起彼伏,白少尘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洞口。
冰开始融化,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洞中回响,分外寂寥。巨大的冰幕上赫然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红色的茜纱宫裙委地,面容不是十分清楚,但无疑是极美的。
“小九。”
他开口,嗓音却是沙哑难听的。无论她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只要他能再看到她就好,她在冰里,那他就等她出来。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被囚禁在船上多年,她受的屈辱有几个人可以明白。她无法释怀,即使他不提,她还是记得。
他第一次升上海面,正碰到奄奄一息的她被人丢到海里。冰凉晦涩的海水涌进鼻腔,她睁开血糊糊的眼睛,眼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沉寂。
很长一段时间,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他用了很久才教会她如何与人交流,可以说他对她尽其所能付出了所有真心。
这一次,他也是这样,她在冰里,那么他就在外面陪着她。直到她愿意出来,愿意再一次对他敞开心扉。
在他等待的地方,在几米深的地面之下有一条暗道,两个洞口通过这个暗道相连。
另一个洞口里,原先的紫衣女子也不见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一堆不起眼的白灰还有一个人形的影子。
粘稠的油脂混着尘埃,呈现出那样扭曲的姿态。
空中聚集了大片的云朵,黑压压的,海面上像绷了一块透明的布料,让人压抑的喘不过起来。蓬莱山一角的凉亭上,红色宫装的女子正在打坐。
“季荷,几时了?”碧游睁开眼时已是月亮挂上树梢。季荷把滴漏拿到她面前,蓝色的海水有条不紊的向下滴着,很快上面的空间就清零了。
碧游宫里冷冷清清的,她身边只余下季荷一人。或许是压力太大,日益暴戾的性子让很多人离她越来越远。
碧游道瞄了一眼,冷声道,“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们去青丘。”
“我也去么?”
“嗯。”
青丘是个特别的地方,既是一方安宁乐土,也是世间最复杂的所在。居住在哪里的人们,无欲无求,一心一意过着悠闲日子。他们的过去有的是一张白纸,有的则混乱不堪。
他们当中有很多是三界叱嚓风云的人物,这种人物好的时候如日中天,差的时候只能在两个地方找到,一个是青丘,另一个则是蛮荒。
蛮荒是三界最为可怕的地方,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它到底可怕在哪里,因为见过它真正面貌的人根本不可能出来。它比魔界更可怕,是真正的堕落沼泽。
碧游不知道枫颜在想什么,既然决定要按着颜九的计划行事,为什么又要事事与她作对,这一次竟然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她奔入火海。
甚至,现在连最后一条路都不给她留。碧游恼怒的想着,既然目前颜九能去的地方只有青丘,不如就让她去吧,白然只是品味独特,又不难相处,干嘛非要阻她?再说这种缺德事情为什么要她亲力亲为?
她叹了口气,颜九这丫头也可怜。
碧游觉得自己有些同情她了,挺可笑,原来不喜欢她,现在因为一些不好的遭遇居然对她生出了这么些怜爱来。
如果她真正了解颜九,或许会接着讨厌她。
颜九根本不会来青丘,因为她迷路了。
任何伟大周密的计划都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漏洞,枫颜这次折在了两个字上,路痴。
不会有人想到,那个看起来如此坚强的小姑娘也会有迷蒙的时候。
正值深秋,夜间山中幽寒。她身子弱,实在忍不住了才从栖身的洞中出来。
明月高悬天边,树影凌乱,远处的山头隐隐出现一个村庄,颜九裹紧身上的斗篷,加快了步伐。
犬吠声从远处传来,人家的烟囱上逸出炊烟,隐隐袅袅在夜幕中晕开。颜九干裂的唇泛起笑意,只是一扯动嘴角,她脸上被火烧伤的地方都绷开皮,溃烂的伤口流出脓水儿,有好几处皮肤已经脱落下来,零零星星挂在脸上。
被火烧的疼痛让她几欲死去,可一想到这条命是黛潇换来的,她就算再苦也要活下去。
颜九小心翼翼把全身每一处都遮蔽好,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才敲了门。不一会儿茅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她听到有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开门的人手里托着一盏油灯,温暖的烛光从头顶罩下,院子里隔离出这样一处小小的明亮。
“你是谁?”
那人很高,声音低沉很有磁性。颜九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佝偻着身子低下头,装成老妇人的声音开口借宿。
然而,她低下头看到那人脚上的鞋,心中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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