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临枫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就算是有人入侵,临枫苑的弟子也不是手上端豆腐的,至少得有打斗的痕迹才对。
血迹,尸体,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也好,因为这些证明临枫苑曾经存在过。
“翁怡,清水,长生……”我一个个喊着记忆里那些人的名字,心里的恐慌无法言喻。
不是被灭门,也不是屠杀,临枫苑的一切痕迹都被抹灭,或者说,我存在的痕迹被磨灭了。
不行,我得去找枫颜。家没了但师父还在,赤霞城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结果,我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来到丹穴山,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石红林的结界。
凤凰一族极为自负,从不与世人来往。若不是我当初因缘际会偶遇枫颜,也不会成为他的徒弟,整天在赤霞城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枫颜,枫颜师父!”我扯着嗓门大喊大叫,心知这样也不能喊他出来,可好歹我也做了什么,没有白白苦等。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清亮的鸟鸣,周身赤红的大鸟从林中飞出,它煽动翅膀,到我面前时已然化作人形。
面前的男子丰神俊朗,可不就是烈焰霹雳鸟毕方嘛。
我眼睛一亮,真是救星到了,“毕方,毕方,你带我去赤霞城吧。我的家没了,我还有好多事儿和枫颜说呢。”
“你这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石红林,还直呼城主大名!”
我愣了,心想平日是欺负他不少,可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装不认识呀,同门一场,好歹等我见了枫颜诉了苦再说嘛。
“毕方,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你就带我进去吧。我真有事和师傅说。”我语气强硬起来,毕方唯枫颜马首是瞻,给他多少个胆子他都不敢那枫颜的事情开玩笑。
谁知他竟不吃我这套,神色反而更加恼怒,“你是哪里来的妖孽,城主从来不收弟子,你要是再敢胡乱攀关系,当心我不客气。”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疑惑之余更多了恐惧。
“这位壮士,你看看我,你确定不认识?”我怀抱希望虔诚的看着毕方的眼睛。
“不认识!”他斩钉截铁道。
完了,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毕方的样子不像说谎,他是这样枫颜想必也不认识我了。这一瞬间,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种幻灭感只有带自己身上才能真切感觉到。
“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于是我的表情吓到了他,他竟好心关心起我的安危来。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抹灭我存在的痕迹,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壮士,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份。”
毕方愣了下,说出了答案。
果然,我苦笑了一下,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当然没有临枫苑。
十年前,我当然也不是枫颜的徒弟。
十年前,我甚至都不是自己。
可是怎么就回到十年前呢,而且既然不是枫颜的徒弟,我这灵力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时空发生了转化,而我却依旧没有变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的记忆发生严重混乱,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那件事导致我神识混乱,穿越到了十年前。而我还保留着某些记忆,但关键的那部分丢失了。
我卧在树枝上看向远处寂静的枫林,客观的来说十年前与十年之后没什么不同,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只是十年前的世界没有宠我的枫颜,没有以我为尊整天围着我转的临枫苑。
我仿佛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真正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所有爱我的人都忘记了我,我该怎么活下去。
朝歌城。
我决定来找小美,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回来了。可好歹给自己找了个靠山,他不回来总有回来的一天,我就在朝歌等他。他看到我至少会顾念我们同生共死的情分,收留我两天,然后再借我点钱。
羲和那里有了雀儿,而有苏说不定还有另一个我,所以我也只能来朝歌了。
因为穿越的原因,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容貌,所以白纱覆面玩起了神秘。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
朝歌城里十分繁华,粉色的**花开的如云似锦,街头巷尾都能闻到这种芳香甜美的气息。我身上还有些银两,并不着急去王宫打劫。坐在这城中最大的酒楼里,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穿着艳丽衣服的舞姬熟练地游走在宾客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种女子在充分利用自己的美色同时又不使自己堕落,是极聪明的。看过了那种一心一意至死不渝非君不嫁的至纯至性,对市井里的隐秘心计倒多了兴趣。
所以对隐秘心计很有兴趣的我,当天夜里来到了朝歌最大的露天公寓,一同楼。
一同楼不是一座楼,它的范围很大,准确地说哪里是乞丐的栖息地哪里就是一同楼的底盘。真是造化弄人,早晨我还吃着山珍看着美女,晚上就落到了这步田地。我安抚了一下咕咕响的肚子,诅咒着拿我钱包的小偷。
“吃吧。”修长的手指把地上的碗向前推了一下,见我不动又推了一下。
我抬头,那人和我一样蒙着面,身量修长,金色眸子溺死人的温柔。天上繁星万千,盈盈璀璨,却不及他眼里的光芒。
如果说小美像昆仑山顶的雪,那么眼前这个就像大海深处的淡淡萤火,一样唯美的不可思议。
杜云芷看到坐在地上的姑娘失神的望着他,心里十分无奈,还好今天戴了面纱,不然又陷害了一个无知少女。
(沧海诡萤,是荆棘妖后的前传,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