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问题?”
“当然,我感觉现在可以干掉一百个男人……还是担心自己吧,你驾驶的不是二十年前的F35C,是比F22和你们的黑雕更强大的F35S,它的绰号是……”
“超级闪电,我知道,不过说什么比黑雕还强大,你们美国人是把自负当成了信仰,到了世界末日还要坚持吗?”
“你想说你们的影雕战斗机?它不仅不是舰载机,甚至没有正式服役。别跟我们比战斗机了,你们中国人自卑了几百年,这种心理疾病靠耍嘴皮是解决不了的。我们有超级闪电,你们有什么?那些让人以为回到了冷战时代的米格19?”
两架超级闪电在空中并肩前进,电台里的对话火星四溅。
维妮雷继续趾高气扬地说:“Morningstar,看你是不是学会了走路,动动看!”
陈兴笑笑,他正想爽快地飞一把。
作为“中美联合逃亡部队”里最优秀的两位飞行员,陈兴和维妮雷结伴出击,肩负着双重任务。第一项是由维妮雷指导,训练陈兴驾驶超级闪电,为中国飞行员转飞F35作准备。第二项则是在训练的同时,小心接近TOV母船,看看它的动静。
TOV母船还在四五百公里之外,天空晴朗,天顶的炽光锁链格外耀眼。企业号放飞了E-2V终极鹰眼,和搬到希望阿尔法上的防空雷达一同监视着这片空域,目前看来还是安全的。
“我担心会吓着你……”
陈兴这么说着,不等维妮雷反击,推动操纵杆,超级闪电粗短的身躯如灵雀般动了起来。斜着从维妮雷的机腹下擦过,再猛然扬起机头,摆过机尾,一连串机动瞬间完成。
先是斜向眼镜蛇机动,再是一个滚翻,变成倒飞,陈兴在上,维妮雷在下,两架战机背靠背叠着,尾翼相距不到一米。陈兴低头,维妮雷仰头,彼此都看得清自己在对方眼镜上的倒影。
“谢特……”
维妮雷正要骂这个家伙冒失,陈兴的战机如驴打滚般地翻转着,围着她的战机绕了一圈,再如法炮制,只不过这次他的战机正了过来,就压在她头上不到十米高的空中,这是特技飞行队也不敢轻易尝试的高难度动作。
维妮雷吓得手上一动,尾翼上下摇摆,差点撞上陈兴的机尾。
“注意你的大屁股,就这样别乱动。”
陈兴的平静话语传入耳中,维妮雷恨恨地骂道:“法克!”
她猛然翻转机身,如雨燕投林般飞走,又像飞去来器一般绕了回来,朝陈兴战机的背上压去。
“你在**我!?”
“我是说飞机……”
“那你的屁股也别动,我要在上面!”
“作梦。”
两架战机上下翻飞,如互相追逐的钢铁蝴蝶。
企业号上载有一百二十架战斗机(TOV降临后,中美的航空母舰都经过了改装,取消了反潜和对地攻击机型,加大了机库容量),其中有二十架超级闪电,其他全是老的F35C。
作为地球上唯一在TOV出现后正式服役的四代半战斗机,超级闪电外形跟F35C没什么区别,却换了更强大的发动机,还把近距火力换成了两门30mm机炮,隐身性能也有提高。
这些都不是最明显的变化,美国人预计会出现升级到超出人类现有科技水平的TOV无人机,超级闪电就是为对抗它们而设计的。虽然是仓促改进,但在操纵系统上加装了最先进的AI系统,不仅让它的飞行包线更宽裕,还让它和飞行员实现了有限的人机一体化。
也就是说,飞行员想作什么动作,只需要通过类似体感操纵的方式就能实现,不再像以前那样,必须通过固定指令操纵。这种变化就像是从固定档位进化到无级变速。
因为美国人保密措施到位,之前TOV来袭时,企业号也把超级闪电当作底牌一直藏着,陈兴都不知道还有超级闪电的存在。
中国这边也不是没有类似战机,将黑雕改造为影雕的计划一直在进行,但在战机研制体系上,底蕴确实比美国差些,影雕一直没能降生。当然,美国人也只搞定了超级闪电,更雄心勃勃的F74空天战机,以及退而求其次的F22S超级猛禽等计划都胎死腹中。
现在到了最后关头,企业号也不再藏私了,主动邀请陈兴驾驶超级闪电。在企业号上,能充分发挥出超级闪电战斗力的飞行员少得跟熊猫似的。
超级闪电的操纵系统正适合陈兴,他不需要像一般飞行员那样,必须反复训练,才能掌握战斗机的各种特性。任何动作,他只需要作两三次,就能把握到身体与战机契合的最佳感觉,同时变成永久记忆,凝固在他那层屏障中,就像是随时可以调用的程序。
看来什么神经屏障,该改叫副脑了……
在追逐中渐渐占据上风,进而始终把维妮雷的战机压在下方,陈兴感受着飞行的自由和身体的舒畅,对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那层东西越来越好奇。
“我的感觉没错,你现在就是个怪物!”
维妮雷几度翻身而不得,终于放弃了,加速脱离。
的确是怪物……
陈兴自嘲地想着,怕维妮雷落单,赶紧追了上去。
飞到离TOV母船大约两百公里的地方,母船的巨大身影已经占据了小半视野,企业号发来了消息,说有雷达信号反应,估计是母船出动了无人机。
陈兴和维妮雷当然不会掉头就跑,他们就是来观察母船的反应。驾驶战机爬升到三四千米的高度,隐在云层中,等待无人机群的出现。
十来架第四代无人机在十来分钟后出现,虽然没装雷达,但似乎大致清楚他们的位置,朝着云层直扑而来。陈兴和维妮雷面临选择,逃还是试着打一下?
“二对十都不敢打,以后一百对一千还怎么打?”
不知为什么,维妮雷现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神采焕发,活力无穷,这时也是信心无穷。
话音还在耳机里回响,她的战机就冲了出去,陈兴按下杂念,也跟了上去。
机炮声如织布机一般,回荡在天空高处,不断有焰火绽放,黑烟喷涌,一架架无人机栽落。陈兴和维妮雷终于重新体会到当年对付第一二代无人机时的畅快,这些无人机虽然机动优异,智能也很高,装备的电磁炮弹道很直,几乎不必考虑提前量,但在超级闪电面前,还是显得呆板笨拙,打他们就像是戏弄菜鸟。
以陈兴的评判,这些无人机的战斗水平估计还真就等于飞了不到一百小时的菜鸟飞行员,尽管无人机本身飞行性能比超级闪电还要强出一线,但智能却无法用足性能。比如陈兴为甩掉尾追作殷麦曼翻转,无人机就只愣愣地跟着翻筋斗,浑然没有作高YOYO机动,重新咬尾的意识。
很明显,操纵这些无人机的智慧生命,没有总结以往的作战经验,也没有对无人机的智能进行针对性的优化,更懒得去研究大气层飞行器的近距离战术,只是简单地提升智能的运算速度,提升无人机的性能。
是TOV愚蠢吗?应该不是,或许对TOV来说,完全没必要作什么优化,作什么针对性的调整,只需要简单、粗暴、直接地提升科技,就可以碾压人类。
这是人类的不幸,却是他们这些逃亡者的大幸。TOV将科技水平提升到完全碾压人类之前,就是他们逃出地球的机会。
十来架无人机很快就被尽数击落,而陈兴和维妮雷的超级闪电只是被擦了几发炮弹。耳机里,维妮雷的嗓音显得格外兴奋:“我有个计划……”
陈兴说:“我赞同。”
这是同为精英飞行员的默契,两人都觉得,与其等待母船逼近,不如主动出击。依靠超级闪电的优势,尽可能削减母船上的无人机数量,这就为希望阿尔法的准备工作争取了时间。
接下来的24小时里,战机轮番出击,不止是超级闪电,一般的肥电也上场了。总计击落了三四百架无人机,企业号只损失了八架肥电,一架超级闪电。原因是陈兴和维妮雷轮换着带队,用一整套战术布置,对付只知道各自为战的无人机。
以超级闪电打乱无人机的队形,牵引“仇恨”,双机编队的肥电在外围袭击捡漏。按照划分的固定空域,让每一个编队都有发射导弹的充裕空间,用红外导弹第一照面解决无人机。就算无人机的红外信号特征再弱,因为背景很“干净”,导弹也能抓住无人机。
真正的战果并不在无人机这边,而是母船被逼停了。它不再前进,就一直接收着从天顶锁链射下的激光束,也不知道是在进行新的布置,还是在不断生产无人机,弥补战损缺口。
到5月31日,这种状况还在持续,逃亡者们越来越乐观。
“我接手了顾教授的工作,在TOV的机器人身上有了新发现!”
希望阿尔法的指挥舰桥里,许凡杰两眼通红地对众人说,大屏幕上,康斯坦丁和坎达也在看着他。
康斯坦丁不耐烦地说:“飞行员已经累倒了一半,我的舰桥上很多人连续50小时没合眼了,没工夫听你讲那些铁疙瘩是怎么回事!”
“前几天不是有一队机器人乘着登陆舱入侵了希望阿尔法吗……”
许凡杰还在解释前因后果,王雅也忍不住了:“说重点!”
”我、我们……”许凡杰更紧张了。
孟震自杀后,顾天山重新成为共工技术组的组长,技术组里又加入了不少美国人,甚至还有俄罗斯和日本的AI专家,人手一下就充裕了。
胡威“滴血认主”的事并没得到公开认可,但出于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他还是留在了技术组里。大学还没毕业的许凡杰在这个组里就显得太突兀了,被顾天山打发去接之前的摊子,也就是陈兴托付的工作:研究缴获的TOV物品,包括机器人残骸,在希望阿尔法第5区砸出一个大洞的登陆舱等等。
无数人都盯着他,许凡杰一张脸涨得通红,可看到胡威在一旁扯嘴冷笑,他瞬间镇定了。
他流利地说:“我们没有时间了!那批入侵希望阿尔法的机器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信号,我觉得是TOV要发动地面攻击的迹象!”
胡威问:“什么东西?什么信号?要有依据,才能有结论。”
许凡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不怎么确定了:“机器人体内有一个拳头大的奇怪装置,我照着顾教授交代的方法,用X光多次照射,再用电子显微镜观察X光在银箔上的反射成像,发现中心的结果每一次都不同,我怀疑……那是中微子发射器。”
“哈!拳头大的中微子发射器!”
顾天山笑了:“你知不知道,地球上的每一部中微子探测器后面,都是一座巨型粒子加速器?”
胡威也笑了:“小凡,什么时候你转行成了物理学家啊?”
许凡杰鄙夷地朝胡威瞪回去:“我本来以为那是生化心脏之类的玩意,拿去给杨教授看,杨教授说影像的变化应该跟粒子运动有关,然后我才想到的!”
王雅皱眉:“杨璃?她不是医学专业吗?”
许凡杰急切地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这种装置一直没活动,现在全都动起来了,这不就是征兆吗?”
唐铭德无奈地摊手:“人是快运完了,粮食和工具还远远不够……”
王雅问顾天山:“共工还有多久能启动?”
胡威抢着说:“电站已经启动了,根据我们建立的点火能量模型计算,只要两天,就能完全激发共工的力量。”
“两天……还是不够啊”,王雅蹙眉沉吟。
环绕屏幕上一块忽然闪烁起来,一位军官报告:“西北方向的TOV机械骡动了!正朝南方前进,有几支小队速度非常快,估计半个小时就会抵达港口!”
指挥台上的人顿时乱了,大屏幕上的康斯坦丁和坎达也都紧张起来。
“老唐……”
王雅脸色灰白,掐住了唐铭德的胳膊,声音低若蚊蝇:“英琪还在那里!”
唐铭德脸上肥肉抖了几抖,咬牙说:“我去港口坐阵!”
话音刚落,屏幕纷纷闪烁,大屏幕上,康斯坦丁接过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大变。
“大批登陆舱从天顶降下来了!东面的母船也放出了成千上万的无人机!”
康斯坦丁肩膀发着抖,不知道是在怒骂上帝,还是在懊恼什么,他无力地说:“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天空已是焰云密布,一团团火焰如流星般射下,在希望阿尔法周围的海面上溅起巨大的水柱。
东面的天空,铺天盖地的钢铁之潮涌来,再高超的技巧,再高明的战术,在这股大潮前都显得羸弱无力。
西北方的城郊,像是在大地上铺开一条钢铁河流的机械骡大军缓缓向城区逼近,几支分队如离弦之箭,朝正一片繁忙的港口区射去。
“康斯坦丁、坎达,你们为了逃走,丢下了军人的一切,结果还是前功尽弃吗?真是可惜……”
港口北方的海面上,蓝岭号孤零零地停在海面上。胡德倚着栏杆,端着酒杯,看着眼前这一幕,低声嘀咕着,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