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见如此轻松地就攻下了重丘城,心里非常佩服白起的智谋,看到白起追击残军回来之后,马上把白起传到帅帐,亲自拿着手帕替白起擦拭身上的污血,并非常高兴地对白起说:“小兄弟,我自率军南征北战以来,历经大小数十战,从来没有过像这次如此轻松地攻下一座城邑,简直是毫无抵抗地占领重丘,这多亏了小兄弟料敌机先,运筹帷幄。”
白起心里也感到非常高兴,毕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出兵打仗,虽然对于杀人还是有点愧疚,但男子汉大丈夫为国征战哪能不见血,况且得了如此大的胜利,心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白起定了定心神,转而又想到楚国军力强盛,重丘只是一座小城,方圆不过十里,以二万骑兵出其不意,自然赢得轻松,可这样一来,楚军知道消息后,必定短时间内聚集大军,反扑而来。而骑兵又不善于守城攻坚,在援军尚未到来之前如果被楚军围困,一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白起收敛起内心的欣喜,对魏冉说:“大人,虽然我们一举攻下了重丘,但是重丘是楚国的军事重镇,若不是这次楚国大军攻打韩国,怎么会如此轻易攻破,楚国知道消息后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在周围重镇调集大军前来,以我们这些骑兵是根本守不住重丘的,我看不如现在立即撤退,往黄棘缓缓而去,待到与大军会合之后,用四国步兵二十万之众与楚国相约决战于重丘郊野,大人依旧率领骑兵一部绕过重丘,待到两军交战正酣时,从楚军侧翼突然杀出,将楚军从中间拦腰切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楚军必然大败,到时候趁势追击,周围城邑可以一举而下,不费吹灰之力。”
魏冉还沉浸在轻松获胜的喜悦当中,对白起的话自然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听白起这么一说,觉得非常有道理,就立即下令所有将士披甲上马,往黄棘撤退,只留下数十名斥候在重丘城中,化作百姓以探听消息。魏冉带领着刚刚得胜的部队往回缓缓撤退,军中很多将士都感到不解,为什么这么轻松就取得了胜利却又立刻放弃了城邑,而且就算要撤退也不用走得这么慢吧,骑着马比走路还慢,不少将士都下马步行了,魏冉见将士们的情绪越来越不满,有点担心,也开始怀疑白起这个做法是不是正确的,却又不好开口问,只能边走边寻思。
过不了一会儿,一名斥候飞速追上队伍,带来了消息:楚国在魏冉率军离开重丘一个时辰后,就已经调集了十万大军赶到重丘,后续部队十五万正在集结,也将在一个时辰后抵达重丘,魏冉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幸亏白起有先见之明,让自己带着这队骑兵及早撤离,不然此刻已经处在楚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说不定也已经被楚军全部歼灭了。
当魏冉把这个消息传令给其他将士知道后,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主帅的深谋远虑,尤其是韩、魏、齐三国的将士更加地对魏冉这个主帅由衷的敬佩。队伍继续缓缓前行,而此时队伍里再也没有人出声抱怨,先前下马步行的人都已经重新骑在马上,翻过一座山头之后,只见前方尘土飞扬,魏冉派出斥候去查探,原来是四国的步兵到了。
魏冉立刻传令原地休整,等到四国兵马来到,立刻召集主将议事,魏冉把白起的计策对三国主将讲了一遍,三国主将也都佩服魏冉的才能,纷纷夸赞魏冉的军事才能,觉得秦国之所以兵势强盛,全都是因为有魏冉这样的统帅,一致同意由步兵牵制楚军主力,用骑兵掩其不备从侧翼突袭。魏冉心里非常高兴,立即下令造饭之后骑兵部队先行出发,与大军分开行动,赶往重丘郊野埋伏,只等两军相遇,交战之后,再从侧翼杀出,切断楚军,所有骑兵现在对魏冉的命令言听计从,听到命令后士气高昂。
所有人马就地安营扎寨,升灶做饭,魏冉特地命造饭的伙夫多升炊烟,让楚国的探子能够远远地看到,又命令先让骑兵部队吃,吃完之后立即上马绕到重丘侧面,同时以四国联军主帅的名义给楚军下了战书,约定今日酉时一刻约战于重丘郊野。楚国军队见四国联军如此明目张胆地生火造饭,楚军主帅当朝丞相唐昧认为这其中肯定有诈,说不定是四国军队故意升起袅袅炊烟引诱自己前去偷袭,在沿途必定有大军埋伏,正在思考应不应该派兵前去偷袭正在吃饭的四国联军,外面来报:“四国联军主帅,秦国左丞相、大将军魏冉送来战书。”
唐昧拿起战书一看,原来魏冉约定今日酉时一刻决战,而且还是在重丘郊野,唐昧暗自得意:魏冉这个秦国丞相看起来不过如此嘛,想要引诱我却做得那么明显,幸好没有派兵去偷袭,不然肯定中了他的圈套。在我面前,魏冉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根本不懂行军打仗,还与我约战于重丘郊野,如此我便率军先行驻扎在那,来个以逸待劳,如此魏冉一举可擒,魏冉是秦国国舅,我这功劳可就大了,大王肯定会赏赐我千户封邑,位至上卿。想到这里,唐昧心里更加兴奋,仿佛见到了自己在朝中叱咤风云的样子,真是威风八面。
而此时的四国联军内,韩国将帐中,一名骑兵小将在向韩国主将薛义汇报刚刚听到的一个重要消息。那骑兵小将单膝跪在薛义面前,恭敬地说:“启禀将军,刚刚我在与一名秦国兵士交谈的时候,听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这次四国联军前来攻打楚国的所有计策都不是出自魏冉之手,一切都是跟在魏冉身边的那个少年一手谋划的。刚开始小将听到这个消息时根本不敢相信,后来我听其他秦国士兵说,说出这个消息的士兵是丞相府的侍卫,也就是魏冉的亲兵,小将心里才有些相信,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所以特地前来禀告将军。“
薛义听到他的话,震惊地从主位上站起来,猛地一拍身前的桌子,问道:”什么?原来这些计策是那个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少年谋划的?我就说嘛,魏冉这个人我多少听闻过,不像是胸有奇谋诡计的大将之才,这次我见他没有带来秦国战功显赫的大将,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所有的计谋都是魏冉的手笔,没想到另有其人。这个消息除了你知道,魏国和齐国的兵士有没有听到?“
小将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当时我和那个兵士交谈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后来我去找其他人打听的时候也都是单独行动,魏国和齐国的兵士肯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薛义听小将事情做得这么隐秘,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如果消息属实,那么你就是大功一件了。”
薛义笑着夸赞带来消息的小将,心里却有点沉重,他在想:如此看来那个少年留不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韬略,要是任由他成长起来一定是我们韩国的劲敌,据我所知现在的韩国将领里面,根本找不到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人才,韩国紧邻着秦国,一旦他被任用为将,一定会攻打我们,到时候无人能敌,韩国就危险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在这次战后解决掉他,以除后患。然而我们这次带来的军队只有五万,实力不如秦国,看来还要找个帮手才行,齐国与秦国并不接壤,想来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暂时无法证实的消息而交恶于秦国,这样就只剩下魏国了,魏国与秦国不仅接壤,而且自魏文侯以来与秦国力争西河,数十年来积怨已深,再加上这次的魏国主将公孙喜与我略有交情,就找魏国联合。
想到这里,薛义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对那小将说:“你且先回去,跟随魏冉一同出征,无论如何要保住性命,不要贪功冒进,只要确定你带来的消息是真实的,令我们成功除掉那个少年,你的功劳可就不止在韩国了,魏国也会算你一份,再说到时我告诉魏国主将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要你来作证的,你明白了吗?“
骑兵小将听到主将这么说,心中大喜,非常高兴地告退了。小将退下之后,薛义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急急忙忙地去找公孙喜。魏国将帐内,公孙喜见薛义急匆匆地跑进来,赶紧起身迎接,问道:“大战在即,将军不在军营中安排作战事宜,难道有什么比接下来与楚国大军决战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薛义也顾不得客气,公孙喜话音刚落,就急切地说:“确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比这次决战失败可严重得多,若是你不帮我,韩魏两国日后可能因此而亡。”
公孙喜见他表情沉重,又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就问他:“什么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你赶紧说来听听。“
薛义对公孙喜说:”此事事关重大,你且附耳过来。“
公孙喜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心里也非常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薛义见公孙喜凑了过来,就继续小声说:“刚刚据我属下的骑兵将领密报,这次四国联军攻楚的一系列策略不是出自魏冉之手,而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一直出谋划策,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深谙兵法,娴熟韬略,如果任由他成长起来,将来必定是秦国第一战将,到时候你我两国有谁能够与之相抗?我建议你我二人不妨在此战之后联手铲除掉此祸根。”
公孙喜一听,感到非常惊讶,但是心里却还是不怎么相信,毕竟自己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都不能想得如此周密,更何况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笑着对薛义说:“我看此事不可信,跟在魏冉身边的那个少年你我都见过,就是一个黄口小儿,就算披上甲胄那也不过如此嘛,我看不足为虑,还是请将军先回去,我还要召集众将安排接下来与楚国的决战事宜。”
薛义见公孙喜不相信自己的话,十分激动地说:“此事千真万确,我的属下从魏冉亲兵口中打听到来的消息,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属下叫来与你当面对质。”
公孙喜却根本不相信,见薛义不肯走,非常生气地说:“大战在即,你不一心一意地整顿军务,却来我这里挑拨离间,欲使我与你联合攻秦,岂不是自乱阵脚?临阵而乱乃是兵家大忌,念你我有些情分,此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以后不要再提起。来人,送客。”
薛义见公孙喜如此坚决,知道要说动他是不可能了,长叹一声,深深地看了公孙喜一眼,说:“此次你不听我的,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来你若与他交战,可不要后悔呀。”
说完,慢慢地走了出去,公孙喜见到他那落寞的身影,尤其是听了他最后那番话,不知为什么,心里一时间有些犹豫,但是大战在即,也容不得他多想,立刻召集众将进帐商议。薛义回到营帐内,根本无心安排战事,懵懵懂懂地带领韩国军队与其他三国军队一同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