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魏辙拿到除虫之药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自己府中赶,连同其身后的纲成君蔡泽的呼喊都置之不理,如此气得蔡泽只能干瞪眼,要不是他知道魏辙这老头儿禀性如此,否则早就心生芥蒂了。而魏辙回到府中之后,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然后命府中仆人去田间抓活的蝗虫过来,一时没说清楚一时,让府中的仆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当然魏辙吩咐的事,那仆人可不敢不去做,他可是知道这位秦国重臣之一的老头儿的脾气的,自然不敢有异议。
魏辙在府中等候约莫半个时辰,仆人就脚步匆忙的从府外回来,手指抓着蝗虫一对强有力的后肢,让其无法逃脱。见仆人抓着蝗虫回来,魏就急急地从仆人手中夺得蝗虫,然后解开装有药剂的陶瓷小瓶塞,也不知其从哪里寻来的一截细小的树枝,小心翼翼的从瓶中沾了一滴药剂出来,然后滴到手中的蝗虫身上,没多久那还在手中拼命挣扎的蝗虫就处于嬴政所说的半死不活的休克麻痹状态。
魏辙见药剂有效,心中不由的一喜,正要出门去咸阳南市坊去宣传,就见蔡泽不急不缓的从门口进来,见着魏辙就是一顿数落:“我说魏公,你都一大把岁数了,就不能稳重点,真是风一阵雨一阵的,让我怎么说你!”
“就你懂礼数行了吧!”魏辙没好气的对蔡泽翻了个白眼,有些埋怨的说道:“老夫又不是儒家那些古董一样的迂腐之人,没那么死要脸皮。”
蔡泽听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恰好看见魏辙手中那已半死不活的处于休克麻痹状态的蝗虫,不由好奇的问道:“大王给的药剂有效!?”
“当然有效了,大王真乃神人也!”听蔡泽问起药剂的效果,魏辙不由的有点兴奋,他似乎看见了秦国百姓们得知蝗灾有药剂可以防治时的喜悦之情。蔡泽见魏辙有些热血上脑的样子,不由的打击道:“切莫高兴的太早了,要知道前一阵子的造谣的幕后之人还未被查出,如今你这样去市坊宣传,说不定百姓之中就有心怀不轨这从中捣乱。”
“你以为老夫这把岁数是白活的啊!”魏辙有些不屑的看着蔡泽说道:“如果真有心怀不轨者,你以为他此时跳出来回好过,莫要忘记,我们的大王可是神秘的很!”见蔡泽有些不以为然,魏辙以提醒地语气说道:“你忘了,当初立储考校时,当时还是王子时的大王的表现了,再想想大王以我们所不知的手段配制出如此见效快的除虫药剂,你以为我们的大王还会像他的年龄看上去简单吗?”
“也是!”蔡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即两人出的魏辙府门,就往南市坊赶去。
.......咸阳,南市坊口,人头攒动,不时的还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老秦人,这些人大多都是身着麻布衣的秦国平民百姓,只因听闻有人在南市坊口摆下案台称有除虫良药。正处于蝗灾影响下的老秦人全部都激动起来,连咸阳地界外的人听闻后全都放下手中之事赶来,不过他们赶到时,也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真假了。
市坊口人群熙熙攘攘,还有逐渐增加之势,魏辙站在案台见时机成熟,对着周围的人群高声大喊道:“老夫魏辙,相信诸位都认识老夫也不陌生。天老夫在此摆下案台却是为了一解我们秦国燃眉之急——蝗灾之祸。大王圣德,为了秦国的百姓,不惜放下颜面为我们求得了这除虫良药。”
从这话可以看出,魏辙这位老头儿并不像他在嬴政面前表现的那么简单了,要不然他也不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厚一笔的黄石公了。在场的老秦人听闻魏辙纷纷高声大王仁德,这其实就是魏辙在为嬴政收买秦国的民心,民心可用,何愁天下不可得。魏辙见得周围老秦人的反应,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高举右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周围的老秦人们安静,而后说道:“诸位也知道了老夫手中除虫药剂得来不易,用此药后,蝗虫将会处于休克麻痹的状态,大王曾老夫言,蝗虫是饲养家禽的绝佳虫食,得大王恩许,所有领药之人需交十一成的家禽或以同价粮食到国库以抵药剂的配制所耗,诸位可有异议?”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沸然了,不时有的有老秦人在交头接耳的讨论。不过,大部分的老秦人想想若此药真如魏辙所说,上交十一所得也是应该。当然造谣幕后之人并未被查出,所以人群中亦有一些不怀好意者,当即就高声叫嚷道:“如此药真如魏公所说,大王若仁厚应该免费赠予我等,如此上交十一所得,岂不是变相的强索赋税,如此上天降下如此蝗灾之祸却是大王无德,故上苍迁怒于我等。”
此话在人群中咋然响起,就引得周围的老秦人骤然骚动起来,此时人群熙熙攘攘,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人群中如此出言挑拨之人。好个魏辙,临危不乱,当即吸气大声呵斥道:“尔等身为大秦子民,不思量王上王恩浩荡,岂能受奸污小人挑拨之言。若不是王上以一国之君颜面求得此药,尔等如此蝗灾之下岂有收获,上交十一所得相对尔等所获亦少之有少。此举被王上所知,岂不寒心!”
“若大王无德,岂会为尔等求取此等良药!?”魏辙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否则尔等来年必受饥荒之灾!!尔等愚昧,竟信小人有心挑拨之言,如此尔等还有何脸面要求大王为民所思,为民所忧!此等助纣为虐之行,尔等有何脸皮质疑大王!?”
魏辙此话说得字正腔圆,气势凛然,使得周围人群一片静寂。蔡泽在其身后看着魏辙这老头儿恩威并施眉飞色舞的话语,心中感叹要是这老头一直如此,他也就心安了。想到这,他走上前去,开始安抚人群,说道:“诸位若还是有所顾虑,不若先见识此药是否有效再做决定!”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是概定事实的事情,即使你再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也是会被人一戳就破的。魏辙会意,然后挥手让早就命抓获的活蝗虫拿到案台前,而后命人将案台移到人群的边上,从手中的药剂瓶中用细树枝沾出一滴药剂,滴到蝗虫身上,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蝗虫,后一刻就停止不动,只有不时的抽绪说明它还活着。
亲眼所见药剂能对蝗虫有效,一些老秦人更是当场叫嚷的要求给药,然后两眼放光的盯着魏辙手中的药剂小瓶,这回别说是上交十一所得,就是上交十二所得他们也愿意,毕竟他们可是深深受到蝗虫祸害的人。当然也未有跟从者,只是带着一副惊讶的表情匆匆离开,魏辙和蔡泽也不去理会离去的人,而是继续和在场的老秦人说道了,最后定下后天午时,在这市坊口登记造册让人领取除虫药剂,而围观的老秦人见无它事也就逐渐散去,回到自己的农舍加紧防虫举措,坚持到后天发药,争取减少自己的损失。
于此同时,在离南市坊口不远处的一条阴暗小巷中,有几个长得贼头贼脑的人,不时的从小巷里伸出头来,去遥望不远处魏辙摆放案台的地方,见人群正在逐渐散去,那带头之人回头,朝身后勾了勾收示意无事,迈步就要出得小巷口离去。只听的“嘭”的一声重物撞在厚布上的声音,那带头之人身体就向后倒去,快要摔倒在地时,被人拉住了手,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带头之人微笑着抬头对着拉了他一把的人说:
“谢谢啊!要不......”
带头之人说了句谢谢后,后面的话就接不下口,连脸上的笑容也如被沾了浆糊一样凝固住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起身,拔腿就要向小巷深处跑去,还没走两步,就停下了脚步。只见小巷深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对一高一矮,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从两个少年身上不时传来的危险气息,告诉常年在市井厮混的带头之人,他不是对手。
带头之人原本有些畏惧的面孔,再度展现出了笑容,然后低声下气的对着围堵他们的几个人说道:“几位从这小巷经过是否有要事要办,是否小人阻碍了几位的道路,小人马上就会离去,请几位少年英雄原谅小人的失礼,小人这就离去!”
这带头之人说的时候还不住的弯腰鞠躬,不过脚下却是不着痕迹的移动着,见马上就要迈出小巷口,他眼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喜色。可还没等他庆贺时,整个人就已经被人抓着衣领给提了起来,真是他刚刚撞到的高猛的少年,这少年面容看上去非常稚嫩,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其身高却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高大,身体也远超一般成人健壮,整个人往小巷口一站就堵住了大半个巷子口,成年人根本无法进出。
“我们是有事情要做,不过,这是事情和你也有关系!”那高瘦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哥几个觉得和你们很有缘分,所以想请你们一群人道府上做客,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瘦少年这话说的根本不容反对,那带头之人真要开口说话与之周旋,还没等他说出口,眼前一暗,整个人就昏了过去,而带头之人的几个同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昏倒在地了。
高瘦少年对那高大异常的少年和身边的矮个少年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人毫不费力的从地上抓起那些人,接着小巷的阴暗迅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