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虫,第一次成了秦国朝野焦灼议论的共同话题。
蝗灾,第一次使穰穰满家的关中成了秦国的软肋。
秦国关中之地,因蝗灾生乱,市坊间更是流言四起,即使一直淡然处之的嬴政也不由的有了一丝郁结。朝政上,嬴政坐在王位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在那争论不休,就是不能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更是有点气急。当下脸色冰冷的喝斥道:
“够了!政叫尔等前来不是在这里争吵不休的,而是商讨如何让秦国度过此难关的!像尔等如同坊间泼妇争执一般有何用!?无一点实际!”
顿时,满朝的文武官员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开口说话,看到这嬴政更是无名火烧起,大声训斥道:“怎么了,都哑巴了啊!刚刚不是都很有能耐啊!现在怎么个个都不说话了,你们平时自负的才学都哪去了!亏你们一个个平时都自负才比天高,如今呢?类如坊间悍妇吗?”
“大王息怒!”沉默半晌后,还是有大宗正嬴商出来做和事佬,和声和气的说道:“下臣们只是并未遇到如此灾祸一时无头,所以才有所争执。当务之急却是要想办法除治蝗灾。”“商公说的有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昌平君熊启看见嬴商出来打圆场也跳了出来,想嬴政施了个礼,接口说道:“不过,臣下觉得,除了蝗灾要治以外,同时更应该加派人手,搜查暗中造谣者。不然,我大秦国威何在!!!”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昌平君更是高声呼喊,在文臣区首座的吕不韦看着昌平君熊启的表演,不由的暗恨:此事若无和你有半点关系,你会跳出来叫喊,真是贼喊捉贼!想到这吕不韦嘴角不由的泛起一阵冷笑,不屑的看了一眼昌平君熊启,开口说道:“大王,如今征战在外的军队已经尽数回归,咸阳现在可说是大军驻扎守卫,不过如此却是有些浪费了,以老臣之见,应派遣大军进入咸阳城之中,分成小队,日夜巡逻,一有造谣生事者立即予以逮捕,以严刑逼供,让其供出幕后之人。”
“丞相此言,蔡泽不予苟同,大军闲置应当派遣其参与防灾,而不是四处巡逻捕捉这些受人挑拨之人。”蔡泽当即就站出来反驳吕不韦的提议。
“难道说任由那些奸险小人生事,且不说以大军参与防灾是为儿戏,我秦国将士岂能用于如此不足为道之事。”吕不韦冷眼以对,讽刺道。虽然他对昌平君熊启看不顺眼,但是,他对造谣生事者更加痛恨,且如今也无证据说明此事为昌平君熊启授意,如此他才会急切的想要揪出幕后之人。因为当初可是他吕不韦携大军进宫,以此逼迫嬴子楚的立储的,流言不但对嬴政不利,对他亦是不利。
“丞相所言何其廖也!”吕不韦所说的对于一直忧国忧民的魏辙来说是不能认同的,当即就是冷语相对,说道:“要知道民为国之本,农为民之根;若无民,何来秦国如今之大军。流言之事事小,蝗灾之事危机秦国百姓几个月的忙碌所得,为之大。大王,如今之事因以纲成君所言,派遣大军分而为队,准备篝火,一旦蝗虫来袭,可以火而烧之,竭尽可能的抱住粮食收成。”
“魏公此言有理,不过以火而驱之,见效不大,若能一次除之尚可,然而蝗虫飞舞,火攻之计并非良策,应当再想他法。”蔡泽是比较支持魏辙所言的,不过其提议的方法,细细想来却有不可取之处,费人力不说,见效亦不算上佳,由此才指出其不足。
嬴政坐在王位上,听着他们的所言,心中的不郁之色有所退去,当即开口说道:“如此,政亦有了想法,以仲父和魏公所言,城外驻扎大军两分,一为分成小队进城日夜巡逻,防范造谣生事者;另者同样分成小队,备以篝火,以火驱虫。诸位以为如何?”
“王上圣明!!!”文武大臣们齐声唱喏道。
“另外,火攻之计并非良策,政已经命人研究驱虫良方,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嬴政见大臣们并无异议后,补充道:“纲成君!魏公!”
“臣在!”蔡泽和魏辙同时出列异口同声的应道,见二人出列,嬴政才接下去说道:“傍晚时分,针对除虫之策当会有结果,尔等两人到时进宫见政,政交付应对治虫之策,此事将交由尔等两人着办。另外尔等二人分别去见大田令(掌管农事的)、太仓令(掌粮仓的),关市(掌市易商税);其一着令大田令,领其署吏员尽数赶赴关中各县,筹划抢收可收成作物;其二着令太仓令会同关市署,对咸阳及关中各县的粮市进行紧急管辖,限定每日粮价及交易量;山东粮商许进不许出,严禁将秦国大市的粮谷运出函谷关。”
“蒙老将军!”
“老臣在!”
“老将军,军队分兵之后,若还有空闲之兵,即可派往修渠工地,协助都水长郑国加速修渠进程。所谓蝗极而旱,蝗灾之后必有大旱来临,到时粮食作物将无水可灌溉,所以修渠工程必要加快进度,预防旱灾来临,如此尔等可还有补充。”
“大王远见,臣等无议!”大臣们见嬴政条理清晰明了的布置,那还会有异议,自然应诺。嬴政看着大臣们应声虫似的回答,不由的感到一丝悲哀,这就是所谓的孤家寡人吗?没人会有反对,也没有人真心会为你考虑,有的只是附和或奉承而已。他也明白为什么那些君王都自称孤或者寡人了,所谓孤也许不过是自我讽刺,所谓寡人也许不过是自我嘲讽,也许这就是做君王的可悲吧!
嬴政如此想到,见大臣们再无半点回话,淡淡的开口说道:“无事就都退下,按政说的去做吧!”
这回因为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吕不韦反而出奇的没有和嬴政斗气,这也许就是商人的本性吧,因利往也因利去。吕不韦一句话也没说跟随大臣们相继推出了议政大殿,蒙骜、蔡泽和魏辙出得宫门就急匆匆的离去了。
......
傍晚,嬴政做在章台宫中静静的等候着,他说的驱虫良方是嬴政根据前世自己所学的结合自己这世的草药配出来的,不过效果还未知。恰好李信得胜回归,所以此事嬴政就安排李信去做,毕竟专业的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弄,嬴政对炼药一窍不通,自然不会去动手。
夕阳落下的没多久,李信就拿着一个陶瓷小瓶进来,走到嬴政身前,将手中的小瓶递给他,说道:“王上,根据你提供的药方,以楝树,迷迭香,醉心花等草药按一定剂量配置的驱虫药剂已经做出来了,不过没试验效果,所以不知道是否有效。”
“好的,辛苦你了。”嬴政点头表示了解,对李信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他只是提供了药方,而且还未说明炼制方法,李信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给其配置出来,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还未等李信开口回话,就见纲成君蔡泽和魏辙在赵高的带领下进来,见的嬴政,两人先是施了个礼,还未等嬴政说话,魏辙这位体谅民心的老头儿就急急的开口说道:“大王,不知你说的驱虫良方是否已经弄好!”
“魏公,你急什么,没看见大王正在和李偏将在说话吗?这么老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一旁的蔡泽就是不住的拉扯魏公衣服,责怪道。
“你这老儿,我这不是着急吗?”魏辙有点不满的开口说道:“再说,大王知道我担忧民生,肯定不会责怪的;连大王都为对我说什么,你在那瞎起哄什么,真是的,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见你这么严肃过。”
“规矩!这是规矩,幸好大王是个明君,要不然就把你拖出斩了!”蔡泽被魏辙的话弄得无语,有点吹胡子对脸的说道。
“行了,你俩都是朝中的重臣,何必在政面前耍嘴皮子。”嬴政点好笑的看着他们说道:“蔡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给魏公开脱,放心吧,政不是那种小气之人。魏公,你就不要在对了瞪眼了,还不好好谢谢他。”
突然嬴政撇见赵高,不是的看向他手中的陶瓷小瓶,不由的冷冷的望了他一样,赵高楞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态了,心中一凛,连忙缩了缩身子,躬身退了出去,守在宫殿门之外。见赵高退了出去,嬴政拿着手中的陶瓷小瓶举到身前,对蔡泽他们说道:“这个就是政所说的驱虫良方,这药剂是政根据偶尔所得的一种驱虫药方配置的,相信对于除治蝗虫会有用。此药刚配置出来,还未来得急试验,等会儿你们拿去试用,看看是否有效。“
“臣明白,此事臣一定会办妥的!”魏辙显得有些激动,直接伸手从嬴政的手中将装有药剂小瓶夺了来,对于这时候的人们来说,蝗灾可说的除去天灾最重的灾祸,人们又没有像现代有除治的农药可用,一遇蝗灾可说是基本颗粒无收,更本不够一家人一年的生计,来年的播种都成问题。
旁边的蔡泽见魏辙今天在嬴政面前几次失态,不住的使眼色给他,魏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躬身说道:“大王请原谅老臣刚刚的失礼。不过,此药若真如大王所言,老臣在这里替秦国的百姓们,谢过大王的恩德!”
对于这些礼数嬴政到也不看重,不过说到药剂,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先不急着谢,此药并不是免费使用的,如此药有用,那么被此药喷到的蝗虫将会处于半死不活的休克麻痹状态,这些蝗虫可用来试验家禽,所以凡另此药者都要登记在册,丰收过后必须上交十一成的家禽来或者抵以同等价值的谷物。”“这是应该的。”蔡泽在旁边应道,虽然他不知道如何药剂价值几何,不过天下没有白吃午餐,如果免费使用,说不定还有人不信,而那些造谣者并未被抓捕,有可能会由此来挑拨生事,有的时候平民百姓是盲从的,这点做其在做丞相的时候深有体会。再说,若真如嬴政所说,只是使蝗虫麻痹休克,以蝗灾的规模来说,可以饲养多少家禽啊!如此以未来家禽饲养来换取可说是一举两得的事,而百姓的收获可不止家禽这么简单,还有粮食收成没计算进去呢。
“还有此药人不可服用,服用后有麻痹效果,过多者会产生幻觉,所以要慎用!”嬴政见蔡泽和魏辙无异议,继续开口说道:“还有,药剂的配制你们可以找李信,相信他会给你们弄好的。”
“臣明白了,如此就先行告退了!”蔡泽两人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就告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