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沈清照淡然问道:“教主此次,可是为了‘那个人’而来?”
“本座只不过有点好奇想知道,你究竟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瞳影冷然。
“都是一样。”沈清照面上笑容不变,悠悠说道:“看来教主还是十分在意那个人的。”
他瞳眸倏地一缩,目光中仿佛藏得有锐利的针锋,阴冷而刺人。就听他轻轻地,一字一顿开口道:“是因为教主已经知道了他和令妹之间的关系吗?”
有意无意般地,他将“令妹”二字加重了声量。
再也掩饰不住的怒意从那双冰蓝色重眸中喷发而出,瞳影蓦地抬起手,狠狠拧紧了沈清照的衣领,森冷的声音宛如从牙缝之中一字字迸出:“果然是你做的手脚!”
却见沈清照仍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只是冷淡地拂开他的手,随后温然笑道:“你觉得,若是她真的不想,又有谁能够勉强得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若是她当真不愿意,她难道还不会反抗……”
沈清照的眼珠在瞳影脸上一寸寸滑过,讽刺的笑容一分分在他古泉般的眼底凝聚:“请问教主觉得,她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要对您隐瞒呢?”
“不可能……”瞳影颓然松开手。此时他竟仿佛已经忘记了面前此人是他最大的对头一般,只是下意识地喃喃着:“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
“也许,她对您的感情,只不过是一时的迷惑……”沈清照留心观测着他的脸色,在旁不动声色地一语直刺他心中痛处,“而她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的师弟……别忘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呀。”
“不可能……”瞳影有些失控般地摇头否定着他的话。
“教主,您是否又真的懂得一个女人的心呢?”耳边,就听沈清照继续柔声挑衅。
瞳影霍地抬起双眸,冷冷逼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
“在下并没有想要怎样。”便见沈清照淡然一笑,道,“在下不过不忍见令妹婿再挣扎在这无边血海里、忍受无尽苦难;不忍见令妹再为‘情’之一字饱受煎熬。所以想要告诉您一个好方法,请您成全这对璧人而已。”
“说。”瞳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冷冷轻吐一字。
就听沈清照缓缓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令妹婿的武功,也算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再加上他那种特殊的体质……呵呵,倘若他当真入魔,只怕天下苍生,便要自此饱受苦难了。”
他边说边摇了摇头,脸上有种深沉的悲悯之色,此刻的他,看去真的便仿佛一个伟大的神祗,在为世人即将遭遇的种种苦难忧愁、哀愍一般。
就见瞳影一声不吭,只静静等着他自己继续说下去。
便听他又徐徐叹出一口气后,方缓声接道:“他此时的心智或许会由于强烈的情感影响,而短暂地恢复清醒。但是……”他深深看了瞳影一眼,古泉般的眸中隐有深意,“这种清醒只是暂时的。他很快便会再度失去理智,沦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妖物……”
“而救他的方法,便只有一个——”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悠然举目望向远天,一字一句说道,“便是有一个功力与他相当的人,愿倾尽自己所有的内力,化去他的魔功,彻底拯救他的心智。”
高原上的空气忽然间凝滞。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就见瞳影目光闪动,蓦地爆出一声大笑。他讥诮地看着他:“你以为本座会为了救他,散尽自己的武功?”
“没有,在下也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便见沈清照彬彬有礼地躬身行了一礼,淡然道,“至于这个事实教主您喜不喜欢听、能不能接受,在下却是无缘置椽的了。”
“只是……”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语音中带着几分宛如置身事外一般的无辜,“倘若他真的沦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妖物,届时,令妹恐怕会为了她腹中骨肉的亲爹,而痛不欲生吧?”
沈清照啧啧叹息道:“不过教主也的确没有理由为了一个低俗的倭国杀手而赔上自己苦苦修炼的武功。至于您与令妹的深厚情谊……那又如何能跟您的光辉大业相提并论呢?”
青袖下的双拳缓缓握紧,直握得手背上青筋凸现。就听瞳影终于冷冷笑道:“沈盟主如此悲天悯人、菩萨心地,难道为了天下苍生,也不愿略施贵手,让这个魔物恢复理智和清醒?莫非沈盟主那颗普度世人之心,都只是口上空谈?”
就听沈清照摇头叹了一口气,脸色似乎也很是有些无奈。只听他一字一句地答道:“非是在下不愿,而是——以在下这点微末的武功,实在也是无能为力啊。
“事到如今,在下也无需在教主面前隐瞒什么。只是在下也只懂得锻造这柄‘剑’的方法,而没有将这柄‘剑’改造回‘人’的法子啊。”
瞳影冷眼盯着他,一双重眸宛如两点蓝色的冰火般幽幽闪动:“是否待本座武功尽失之后,沈盟主便可以挥军直捣黄龙、攻破我明尊教总坛大光明宫?
“届时,沈盟主便可成为这天下之主——沈盟主当真打得好算盘啊!”
一言毕,瞳影突然仰起脸,哈哈大笑起来。
沈清照却只静默地看着他笑,神色仍旧是一派悠闲淡定,对他的嘲讽浑然不以为意。
笑声落后,就见瞳影倏地转过目光,冷冷瞪着他,重眸下仿佛有幽电怒闪,寒声吐字道:“你以为,本座会让你如愿以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