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想刻薄女人呢,总是会见缝插针、入木三分,且一定是刀刀见血、剑剑封喉。谁都知道曾繁荣今年三十三,拖着个孩子,一切都还没个着落。李聪聪这话不是指向曾繁荣的还能指向谁呢。就算她没有指向,这样的话,那也物伤其类,且伤得真是够意思的。
曾繁荣趴在桌子上写信封,楚楚可怜地陷在人堆堆里,头都不敢抬。仿佛只要动一下,就会惊动周围的人,对她进行更为深入的解剖与认识。那她不是自找没趣吗。既然李聪聪已经作了如此定义,难不成还想引导让大家就豆腐渣发表什么更深层次的见解不成。头顶上翻腾着的气流,带着周围人的热度,在她的头皮上磨蹭着,一点点地将她柔顺的发,一根根地推得立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在这种气氛中爆炸了。唯一可以采取的保护性措施,是将自己的头越埋越深。
就在曾繁荣无比尴尬,无所适从之际,一个不算响亮,但在她听来,却如同具备穿云破雾之功力的声音,那么轻易地穿过头顶的浓厚的热浪,在她耳边温暖的响起“来,我来帮你写信封。”之后,那说话的人,还从她的身后,将她的手里的笔拔了出去。她受宠若惊地遁声转过头去,没想到,竟然是他!
那个将曾繁荣手里的笔,轻轻地抽出来的人,正是让曾繁荣心跳过的李晓光。但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睛也并没有与仰望着他的曾繁荣对接,他的目光在曾繁荣的头顶上,直视过去,曾繁荣从下往上看的时候,看到他雄性的喉结和性感的下巴,她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站在她的身后的李晓光似乎感觉到了她这微微的一颤,目光往下斜了一眼,姿态冷俊而孤傲。曾繁荣竟然被李晓光的这一眼,震得立即低下头,茫然地朝桌面上看去,那些凌乱摆放着的要装订和已经装订好的文件,就如同她时下的心情,她凌乱着,不知所措。
“你让我呀!”李晓光在曾繁荣身后随意地说到。
魏文斌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在他对面这对男女的言行的。总之,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这对男女。曾繁荣茫然而缓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没有转头与站在她身后的李晓光对视,她从李晓光的身边像一团棉花一样无声无息地飘到桌子的另一头,而李晓光却贴着她的后背伸出一条腿,一步跨过去,坐在了曾繁荣刚才坐着的椅子上。
“哼!”魏文斌的鼻子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把手里正在装订的文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抬脚便往外走。
“哎哟,魏处,你要是走了,我们哪还有情绪在这弄这事,你快别走了吧!”李聪聪看似撒娇,实则尖酸地说着。
李聪聪一直敏锐地观察着桌子边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关注的并不止曾繁荣和李晓光两个人,她还关心着关注着这两个人的魏文斌。她像大多数女人那样也喜欢八卦,想知道曾繁荣这样的女人,究竟可以在这里掀起多大的风浪。但她更在意的,是这姓魏的,被这个新来的美女,迷得到底有多深?因为这直接关系着她的利益,就如同魏文斌把她原本掌管着的小金库都归了曾繁荣那样,她想知道这姓魏的,为了让这个女人获得,而让处里其他的人失去多少。
魏文斌不顾李聪聪的尖酸,气呼呼地离开了大办公室。
李聪聪刁专地哼了声,转头将目光在李晓光和曾繁荣的身上来回扫射。当她发现李晓光坐在刚才曾繁荣的位置,认真地写着那一堆信封的时候,她的脸上瞬间挤出一丝刻薄的笑,“哟,帅哥,什么时候成**了!”
“我本来就挺**的,这么久你没发现么?什么眼力!”在这个大办公室,最不把李聪聪当回事的就是李晓光了,他知道对付李聪聪这样的人,只能以硬斗硬。他本是个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自由人,但却着实有点看不下去李聪聪话里话外挟抢带棒的欺负人。如果曾繁荣敢于迎头痛击,他也不会有当下这个举动。问题就在于,曾繁荣就如同被李聪聪抵到墙角,竟然可怜地低着头,一直写着信封,但他看到曾繁荣拿笔的手,已经微微地颤抖着。男人但凡遇着柔弱,便会强硬起来。于是,他抽出曾繁荣手里的笔。
“哼!那你们就在这雷吧,别雷到我就好,我还是一边凉快去吧。”李聪聪哪是受气的主,怎么着她都不会轻易饶了谁的。边说,边拿起一叠已经折好的简报和订书机,到自己办公桌上去了。
陶源其实把一切看得挺透彻的,但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小儿科了,哼,为了一个微有些姿色的女人,这个处里这么快就混乱成这样,真够可以的。“看你们两个姓李的,就会嘴上厉害,赶快做正经事,别在那鸡叫鸭叫的了!”陶源气息平缓地说出这句话,说话的时候,他谁也没看,仍然低着头认真地装订着手里的文件,但说话的声音显然是从丹田发出的,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视的强大气场。
“谁想看阿加沙克尼斯蒂书,我昨天去买了一套。”小钟像置身事外一样,突然将话另起了个头。小钟是不是也看透了眼前的这戏,没有谁会在意。他在这个科里,一直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他从不被人关注,也就无所谓自己的话里话外,他就像永远都溶不进这油里的一滴水珠,活得自由而畅快,常会说些东不挨西不靠的话。且这处里的人,谁也不会笑话他时常显露的唐突和莫名其妙。
“我已经八辈子没看过小说了。”老汪接住了小钟的话头子。
“但我还是觉得看书不如看电影!”小钟毕竟还是个小孩。
“什么呀,电影怎么能跟小说比,文字运用起来,永远比电影要方便深入得多。”吴泽群站起来,也加入了这个话题。
“阿加沙所有被翻译的书,我都读过。其实也没什么,她描述的案子大多发生在一个封闭的空间,绕来绕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女人还是不如男人会驾驭情节。相同的线路写多了,也就单一乏味了。”魏文斌到底还是惦记着这大办公室,悄无声息地又走进来,听到大家正在讨论阿加莎,他更是来了兴致。“你们知不知她,她被前夫抛弃之后找了个考古学教授。”
“魏处你真是博学呵!”李晓光酸溜溜地说。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找考古学家吗?”魏文斌没有理会李晓光,他现在特别讨厌这家伙。于是像是没听到李晓光在说话似的,更视他为无物地继续说着,“你们不知道了吧,前夫不是跟年青女人跑了吗?找个考古学家,什么东西老,便爱什么。从此,她可以不怕自己老了没人爱了!”魏文斌说完,一个人嘿嘿笑起来。
大家默然,心里却呵呵着,原来大处长这堆话的梗在这里面呀,呵呵,什么东西老,便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