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的灯光恢复了正常,直到一阵剧烈的掌声响起,秦水凉才从回忆中惊醒。
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为她喝彩,秦水凉有些恍惚,也许,她就快要成功了,她马上就有机会离开这里,离开莫家,过另外一种生活。可是为什么,她却越发觉得空虚,曾经渴望的一切,似乎都得到了。
她有些湿润了眼眶,再看向那个角落的时候,位子上的人已经离开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
感觉很不真实,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秦水凉突然有些难过,她低下了头。
“秦水凉小姐,你好,你的这支舞很好,它的名字也很特别,我想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温柔的女声。
她蓦得抬头看去,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考究,正微笑着望着她。
秦水凉瞳孔一震,裙摆下的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那个女人有一双好看的眉眼,却像极了一个人。
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
准确的说是面前的这个女人若是再年轻些,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秦水凉曾在一个老旧的盒子里见过这个女人的照片,她长得很美,照片上的她大概二十多岁,正是花样的年纪,而真正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是三年前,她因为偷偷报了舞蹈学院而和妈妈起了争执。
那天,天空是灰色的,仿佛一场大雨将至。
在得知她偷偷的去舞蹈学院报名后,她的母亲愤怒的撕碎了录取通知书,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她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想逃,逃离那个家。
她也真的逃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她哭着,一路狂奔,穿过危险的马路,在a大的校园里,在那棵熟悉的杨柳树下,找到了莫子贤。
他背对着她,背影修长。
“莫子贤.......“
她想倾诉自己的满腹委屈与不甘,她想告诉她录取通知书没了,她的妈妈又多么的专制和不可理喻.........可是她只刚叫了他的名字,就只见莫子贤慢慢的转过了身,面容憔悴,整个人灰败不堪,他看着她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温情。
只剩下冷漠,疏离,还有
恨!
他张着薄唇,说出的话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她的心上:
”秦水凉,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这么后悔认识你。“
秦水凉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刚要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一张纸甩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张死亡通知书。
名字的那一栏赫然写着‘陆诗;二字。
那个女人,叫陆诗。
莫子贤的母亲。
——
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也并不知道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她。
思绪拉回现实。
秦水凉看着观众席上的那个女人,稳了稳神,刚要解释,那女人又道:
”你的舞太过悲凉,不,悲凉都不足以表达这支舞给我的感觉,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孤独的在束缚中挣扎却又不可奈何的人,准确的来说,就像一个人独自悲凉的孤家寡人。“
独自悲凉的孤家寡人!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女人。
她看懂了。
“秦小姐,我解释的对吗?”
她笑着,眉眼弯弯。
.........
她想说对,可是喉咙一紧,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底突然涌上浓浓的罪恶感,她违背母亲的遗愿,任性的选择了舞蹈学院,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有种直觉告诉她,只要她说了对,她的人生就要发生变化了,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一但说了,就犯了死罪,不可饶恕。
心,好累!
”铛铛铛.....'
学校的报时钟突然响起。
十二点了。
鬼使神差的,她看了眼远处正对着的大门,突然就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拼命的向那门跑去。
就像那天,她拼命的跑出家门,去找莫子贤。
不管周围人的眼光,不管这所有的一切。
自由的,过活。
突然有一种执念让她停不下脚步。
过了那扇门,她就能解脱了。
在手推开礼堂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倾斜而来,明亮刺眼。
看着远方的风景,
她突然觉得轻松极了,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什么都没有,此刻,连她自己,也不那么真实了。
礼堂的周围是高高的台阶,她直直的朝前走,长长的裙摆拂过地面。
脚下一空,整个身子竟直直的摔了下去。
在下坠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莫子贤的惊恐的脸,还有那个熟悉的怀抱。
“莫子贤?”
她笑了,喃喃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