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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等待

太阳东升西落,时光冉冉流逝;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已过。

山风徐徐,山涧云海翻涌;山林依旧绿悠悠,幽兰依旧开满园。

是舒爽的清晨,只是有些微凉冷清。不过这对常与山林寂寞打交道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琅琊一人在屋外的石凳上打坐修行,同时也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多年不与阳光接触了,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阳光洒在他脸上,似绸缎般的丝滑温柔。

晨修告一段落,他眼睛慢慢睁开,带着些惺忪睡意;估计是乏了,他缓缓地放下手指,朝着晨曦很自然地松了个懒腰,嘴里还不断打哈欠。做完这整套动作,他用双手撑着石凳缓缓站起,左手自然放到一侧,右手落在眉下挡住刺眼的阳光;赤着双脚在石凳上,清晨的清凉从石登传到他的脚上。凉意传便全身,寒毛炸做一团,他不禁打了个喷嚏。他喃喃道:“是谁又在背后议论我!”

是谁在背后说他呢?是多年不见的周老头?还是刚刚结识的比自己小些时辰的两位弟弟?

也许都不是吧!

人真也是奇怪,明明知道不会有人在牵挂,却偏偏想方设法地找些借口来说有人在牵挂他。是的,人都是多情的,孤独的人也热爱多情!

琅琊仔细想来,不禁有些无奈。原来他除了认识那神出鬼没,终年不见人影的周老头和认识刚到一个月的两位弟弟,再有那只陪伴他长大的、似狐非狼的小白外,竟再也没有相识的人了。也许是他属于黑暗的罢!想着想着,他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也只有野兽愿意和他往来了。那只白首赤身的狼,不知怎么地,一月前出去后竟再也不回来了。也许它不是小白的什么生母,也许是周老头强迫它做这么多年的事罢!不过琅琊也懒得去想这些问题,这些问题本就是些想破脑袋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别说什么人心难测,就连一只普通的畜牲想干什么你都难知道。更何况是一只通了灵性的异兽呢?所以他不愿意去想此类问题。

他在心里念了一句:周老头怎么回事?怎地现在还没出现?

他又像在自答一样:这些年来也从没见他来过,我又何必一心希望现在他能赶到呢?一个月也过了,卿羽和若思也该等急了罢!可是眼下周老头没来,但也不能耽搁了他们说的什么大事,我也只能一人去了。那便留下字条,待日后希望老头见着,能知道怎么回事。

他走回屋里,小白还卷缩在念慈仙剑上面,看着小白熟睡的模样,他心有一丝丝暖意。他想:如果有一天,天下的人都丢弃了他,恐怕也只有这只懒惰的小白待他依旧吧,“无缘故我又想这些做什么呢?”他苦笑摇着头,向书房走去。不一会儿,只见他手持着一张字条出来,走到茶几旁,清晨刚沏的茶热汽依在。他也不用茶,却挑起茶壶压着那张字条。

他的手缓缓收回,却不知怎地突然停在了半空,看着整个人都呆滞在茶几旁;眼睛凝视着那张字条,茶的热气从壶嘴里飘到他眼里,却不见他眼睛眨一下。突地他那停在半空的手又向前伸去,碰到那张字条又突地停了下来。手心轻轻压在字条边缘上,拇指和中指夹着字条的边缘,欲抽又止,整个人看去显得有些呐木。却见他苦笑,喃喃道:“也罢!虽不知你何时会来,但总得留些信息让你知晓不是?”语罢,他迅速缩回手,深怕自己反悔似的。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知道周老头来的机会渺茫,但他最后还是决定留下那张字条。

人总会那般难以理解,总会给自己那么多期望,那么多个明日。心里面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却总爱找些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能成功。

而对于琅琊来说,他还是希望周老头知道他的行踪,虽然二人极少见着面,见着面也极少像父子、师徒般聊天,但他却感觉有种若有若离的情感维系着,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但每次到月圆时他总见到周老头高高挂在月亮上。

他见到周老头不算太丑、太老的脸颊印在玉盘上,也见他边提壶喝酒边教他修真功法,有时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眼花了,竟然会看见周老头在高寒的玉盘上对他笑,这可是在他梦里也没有出现过,他也觉得奇怪得紧。

所以他总会对自己说: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罢,周老头怎么会在月亮上看他,还会笑得那般和蔼,肯定是自己修真走火入魔了。

所以他总会喊来小白,然后用手轻轻弹小白的白脑袋,然后小白会怒气冲冲地朝他奔去,张牙舞爪。每次他这样做,月亮上的周老头就会迅速消失不见。因此他很乐意这样做,这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修炼“走火入魔”,只是小白就不意愿了。

其实他也很愿意见到周老头的,至少不像现在留张字条也这般纠结。至少在他骑着周老头的肩上是是欢快的,他泡着药水往周老头身上洒水嬉戏时是高兴的。周老头是笑的,笑容也是和蔼的。

也许是后来他一个人久了,周老头的面容渐渐模糊了,黑夜陪伴他久了。所以他才莫名地对周老头有股幽怨,这样的年积月累,自己对周老头的怨恨就更深了,莫名的期待也更深了。

这就像坐在门槛上,等待在他心里如英雄般的父亲外出归来的孩子,他每日都守时来等。夕阳西下时,孩子最大的愿望是,等到父亲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缓缓走来,就想英雄回归一样。可是他心中最完美的英雄总是让他心里落空。直到有一天,自己也忘了每日为何来门前。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习惯,只是心中有些莫名的幽怨,具体却不知为何。

琅琊也一样,只是现在他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所以那种幽怨也变成了些莫名的期待。

琅琊又缓步走到了之前修炼的地方,幽兰淡淡的芳香随风飘来,他满足地呼吸着。

却也不知为何,他血脉异常地兴奋,虽然平日里也有些,但却不如今日这般燥热。血液像熔岩般燥热流动着,挂在他胸前的那块玉坠也有些躁动。如果他敞开胸襟,会看到朱雀半玉赤红烛眼、青龙半玉青光闪耀。时而青光大盛,时而赤光芒芒,不停地交换着颜色。就像被什么召唤一样。琅琊也觉得有些异常,但他却不知这块玉的来路,也不知晓它的用途。眼下也只能顺着它的意思走了。

“懒虫小白,别做你的春秋梦了,快些起来,我们这就下山。”琅琊转身朝着屋里喊到。却不料没有任何回应。

他再次喊道:“小白,快些。”屋里依旧没有动静。

“小白、小白……”

琅琊摇头道:“算了,给你些惩罚。”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只见他右手做剑指,放在醉边不远处,低声念着咒文。小白身下的念慈连带着剑鞘一起在木床上振动。这可把小白吓醒了,却不等它跳下来,念慈“嗖”的响声,飞了出去。小白吓得呆滞在空中,身子一动不东,白毛悚立,眼睛睁得像桂圆般圆。“啪”的响声,念慈回到了琅琊手中,小白一个跌撞,倒飞到琅琊间上,四脚紧紧扣着琅琊的衣服。

琅琊见状,忍不住嘲笑着小白,小白张牙咧嘴地向琅琊抗议。却不料琅琊手抓住小白的背上,拎到他面前,数落道:“好啊!好你个懒鬼小白,我都还没来得及说你,你却在怨我!小心我剃了你的白毛,让你变成懒猪。让你在空中走走惩罚算小了,我没让念慈飞到云霄,不让念慈做劈山斩海之势吓唬你,就算对你不错了,你竟还在幽怨我!”

小白依旧抗议着,但敌不过某人的淫威,最终不得不屈服。

琅琊却得意道:“这就对了,早该这样多好啊!那我们便下山去见若思和卿羽吧!”说着便祭起念慈,小白极不愿地爬到他肩上。说着,一人一小狼,朝着刚升起的太阳飞起,慢慢地消失在红日下。而兰芷园的幽兰依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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