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早的便有灰袍弟子带着姜林和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剃度削发后,又领了两身灰色的粗布僧袍和鞋袜,随后姜林便被带到藏经阁交给一个老僧。
藏经阁顾名思义,乃光目寺收藏各种佛经典故和修炼典籍之所在,实在是一寺之精华命脉之所在。
从外面看去,不过是一座七八层高的木楼,但进了里面才发现其实另有乾坤,第一层放眼望去,不下数万个书架上,全都放满经书,着实让姜林震撼了一把。
“这座藏经阁,乃本寺开派祖师所炼制的一件法宝,内有芥子须臾法阵,因此里面的实际空间是外面看起来的数百倍。”姜林对面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僧对江林说道。
“多谢……”江林略一迟疑,不知该如何称呼老僧。
“贫僧法号慧行,按寺中辈分,贫僧比你大一辈,你称呼贫僧慧行师叔便是。”慧行笑着道。
但见其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姜林连忙鞠躬道:“姜林谢过慧行师叔指点。”
慧行摇了摇头道:“既入空门,则远离红尘,汝之法号道真,以后在寺中再不可用俗家姓名,切记。”
姜林心中一凛答道:“弟子谨记。”
“贫僧观汝资质不凡,心中玲珑,却不知为何被分到这与青灯佛经为伴的藏经阁中。”慧行看着姜林似有一丝惋惜的说道。
想起昨日因由,姜林不觉露出一丝苦笑道:“概因弟子愚钝,师叔希望弟子能遍览佛经,开启明台,得悟真我。”
慧行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藏经阁共分七层,这第一层收藏的都是各种佛经典故,你都可随意翻看,但是第二层以上如果没有手令令牌却是不能上去的,况且楼上戒备森严,无故闯入即是重罪,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性命不保。”
随后又指着一间小房间道:“那便是我等平日抄写经书之所在,里面那几位都是在此数十年的师叔,性格孤僻,你自不必理会他们,自今日起汝每日须抄写经书十卷,抄完交给吾,其余时间汝便可自行安排。”
姜林点了点头,十卷佛经其并不为难,他本就是冷淡的性子,每日抄写佛经总归比杂役院做杂役要好,只是如此却没有安排修炼的相关事宜,他自己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修行状况还是一头雾水,想到身上所承担的诺言,便不禁问道:“师叔,这佛经中可有修行法?”
“汝指的修行,是修心、行身、还是修仙?”
“自然是那仙神之法。”
慧行摇了摇头道:“第一层中只有修心的佛经,没有汝说的仙神之法,不过汝也不必心急,按照寺中规矩,新弟子须入门察看一个月后方能授予修行之法,到时候自有安排,汝可放心。”
姜林点了点头,便放下心来。
随后一连十数天,姜林都静心抄写经书,十卷经书,或长或短,有时下午便抄完,有时青灯下抄到霜华满地,姜林都只是等闲视之,一来此时没有修行之法,他除了抄写佛经本就无所事事,二来这些佛经虽晦涩难懂,但不知何故,随着抄写的佛经增加,姜林也感到灵台愈发清明,姜麟神魂合体之后的影响也逐渐消除,如此一来,他倒是有些甘之如饴的感觉。
说来倒也奇怪,姜林前世虽不信佛,但对佛经却有些兴趣,诸如《金刚经》、《心经》和《地藏经》等少数几部流传广泛的佛经倒是记全,再加上其他一些零散的佛经经典禅语,加在一起也有不下数千言,但是和这十几日所抄佛经对比起来,却鲜有相似之处,几乎寻不到一句相同的经文,姜林心中暗忖,终究是不同的世界,佛经不同也情有可原。
这日,姜林依旧如故抄写佛经,慧行也在另一边拿着一卷佛经参研,且不时拿着笔在上面批注几句,怡然自得,另一边几个老僧头发如茅草般杂乱的顶在头上,每日里除了飞速的抄完几卷佛经,便是聚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争论不休,最初姜林还好奇地偷听几回,待听到说的全是“此句‘炎阳似有’,中的炎阳当是指至阳穴”,“非也,定是指商阳穴,否则灵气怎得从少商血突然运转之至阳血?”“不妥不妥,咱们还是先研究这句‘微尘众宁为多’吧”之后,便再也没兴趣了,用慧行的话说就是,“彼皆既无资质又无机缘,修行之路中断,心有不甘,妄图从佛经中参悟再续修行之路的法门,实乃痴心妄想,几欲成魔罢了。”
“嗯?”姜林翻开一卷名为《光目经》的佛经,但看到开头便一惊,只见其上赫然写着: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意。”
这不是《地藏经》的开经偈么?姜林连忙往后翻去,但看到绝大部分都与前世的地藏经一样,只是此经缺少了其中几卷。
按照规矩,但凡缺少的经文,姜林都必须从第一层浩瀚的经库中招的齐全的版本补齐之后才能继续抄录,否则今日的功课便不能过,之前也有一两次这样的情况,饶是姜林以成年人的定性去成千上万本经书中找那一本,也是找得烦躁不已。
想到这里,姜林索性按照前世所记的《地藏经》,将这本《光目经》补全,想来两者既然七成以上的内容一样,剩下的那三成自然也差不了,至于这本经书为什么叫《光目经》,又为什么和前世《地藏经》的名字一样,就不是姜林所关心的问题了。
傍晚太阳即将落山,将天空映衬得一片幽蓝,姜林将所抄十卷经书都交给慧行,便径自走出藏经阁。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小和尚,穿着青色僧袍,六七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可爱,看到姜林便问道:“师兄,你知道上二楼的楼梯在哪吗?”
姜林一愣,看了眼青衣小和尚手中的令牌,便说道:“进门左转走十步有个楼梯,便是二层入口。”
青衣小和尚听罢,对着姜林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说道:“道心谢师兄指路,师兄经常上去吗?”
姜林闻言也是一笑说道:“没有令牌我可不敢上去,我只能在第一层抄写普通经书罢了。”
“是呢,师父说一定要拿着令牌上去,不然会被打屁股。”说着摸了摸屁股,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旋而又皱着眉头嘀咕道:“师傅要道心到二楼去选一门淬体境的功法,可是道心不知道该怎么选。”
姜林说道:“你师父还怎么说?
“师父还说,要道心凭着心中的感觉找,最喜欢哪一门功法,便选那一门。”
小和尚继续苦着眉头问道:“可是什么才是喜欢呀?”
姜林不禁莞尔,笑道:“道心,你觉得什么东西最好吃?”
小和尚立即双眼发亮地答道:“道心觉得道慧踪师兄烤的野鸡最……唔……”,旋即用手捂住嘴巴,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才拍了拍胸脯,然后盯着姜林。
姜林一愣不明白道心为什么叫慧字辈的师叔为师兄,但他也没有纠结于此,哈哈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到了藏经阁二层,如果看哪本功法有看烤野鸡的感觉,你就选那本吧。”
道心听完这才明白同时放下心来,跟姜林拉了个勾,便欢喜地走进藏经阁。
经过这个小插曲,姜林也感觉心中轻快不少,童心稚言,果真是世上最纯真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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