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阿常来找幼春读书。
“姐姐,姐姐…”
“诶,来了。”幼春打开门道“阿常,你你们学堂如今学些个什么?”
“嗯,老师在给我们讲论语。”
“嗯,怎么样?觉得难么?”
“行是还行,只是背着吃力了些。”
“嗯。”幼春点了点头,阿常下学回家就时常帮父母干些农活,算是不错了。
“念春姐,我今日在白云寺看书,有几句不明,我便问一个前来上香的香客。”阿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阿常有空就会去给白云寺送菜,所以有时就在白云寺中看书学习,偶有不懂就走去问方丈。
“哦~那人给你解惑了?跟我说说你问些什么,那香客是怎么答你的。”幼春怕那些文人恃才欺人戏耍阿常,便问道。
“嗯,我问那人这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中世是何意?那人就给我解释这世为三十年。还给我解惑了这其中的意思。”
“嗯,这人还挺好。”幼春心想:算阿常运气,碰到肯教的好人。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下次去方丈那给我借本经书,这几日心乱,我抄抄经书终归是好的。”
“好,姐,你若是心烦,我找我娘陪你说说话。”
“可别,你爹娘摘菜送菜忙得紧,别给他们添乱,你啊,好好读书。”
“诶~”阿常笑笑,想起什么事又道“念春姐,你这几日别出门了,衙役好像在抓人,省得惊着。”
“怎么了?”
“我具体也不清楚,但好像是说抓什么刘无极余党什么的。”
“什么?!”幼春惊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念春姐?”
“没,没事,你帮我去打听打听那余党叫什么。”
“诶,好,我明日送完菜就去打听打听。”之后又在幼春这背完了书,才走。
幼春看着阿常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不经意的赠施却被他们真心相待,世上凉薄之人见久了,这么一下地关心,幼春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于阿常一家而言自己是恩重如山,但于幼春而言阿常他们一家更像是她的亲人,又或许幼春只是身子重了后的多愁善感,又或许是失去亲人后,他们待自己如亲人的感今怀昔。
医治吴兆的大夫此时正跪在陈朝面前,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瞅陈朝的脸色,复又迅速垂下。心跳个不停,悔恨自己听了吴兆的话。想起那日,自己进那铁牢,那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在自己给他把脉时,瞅了自己一眼,道“救急。”递给自己一张东西,出来才发现是银票,正等钱用竟有人送上门,老母生病急需千年人参,思量再三就拿钱买了药,复诊顺带道谢就自己偷偷一个人去了,可就在那时被打晕了,就被那人换了衣裳逃走了,主子发现时为时已晚。
“留不住人,也不是你的错,下去吧。”
“谢主子,谢主子。”磕头声不停,就颤颤巍巍站起来向外走去,还没几步,已软倒在地,蹊跷血流不止。
很快,殿内蹿出两个黑衣人扛起倒地之人走了。
陈朝看着那地上剩下的血迹道“霜月,你弄脏了我的地。”
那黑袍女子从陈朝身后走了出来,原来,这女的叫霜月。
这霜月回道“脏了才更让人记得深刻,以后更加小心,不会犯错。”
“昨日你去白云山干什么?”陈朝挑眉问道。
“太后好像没什么大碍。”
“怎么~你以为那老太婆真的病入膏肓了?”
“并无,霜月只是给主子出了出气。”
“哦~怎么个出气法?”
“她身体健朗既然不是主子想看到的,那么霜月只是全了太后身体抱恙的心。”
“嗯,别让她死了。”
“是,不敢坏了主子的大事。”
“下去吧。”
霜月罗裙摇曳而去,陈朝却坐在大殿回忆往昔。那时的他,年纪还不大,母妃就时常教导他,将来要当个明君。
对,西宫娘娘刘庄娘自从生了陈朝后,就想陈朝做未来的大王,不肖想着王位只会被打压,当然陈礼对刘庄娘的心,也使得刘庄娘野心日益强大,本想唆使父亲帮自己,但发觉父亲只忠心朝廷,却不爱理会朝堂派系之事,也就没让父亲参与进这次夺太子之位事件中来。
那时的朝堂几乎有一半的人站在西宫这边,宫人对陈朝更是小心翼翼,更加用心伺候,就连陈朝错手打死了一个侍从,本还吓得手足无措,可被他们在一旁拍手叫好,陈朝看在眼里,欲望也逐渐变大,年幼的他就觉得当上太子身份就不同了,哪知陈国太后从齐州回来后一切就变得不同了,宫人们虽也伺候自己,但明显不同了,陈朝甚至去太后那里请安都被太后拒不相见,母亲似乎已打算放弃了,整日里赏花喝茶,娴静得很,有时更是出宫去赠医施药。虽博得了美名,却在太后回来后,已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记得那日自己随母妃去了外公那,自己在外公书房外听得了外公与母妃当时的那番对话。
“庄娘,收手吧,别把朝儿推向深渊。”
“父亲就这么认为么?”
“我看了朝儿同太子俩人的八字面相,就连星相也告诉我朝儿是不可能当大王的。”
“父亲就这么信这些个无为的术数?”
“庄娘,难道你想让我们好不容易起来的刘氏一族陪葬么?”
“父亲,庄娘没有牵连任何刘氏……”
“你以为你不牵连我们,我们就没事了么?”
陈朝见母妃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掩面而哭,很是气愤,外公不帮自己,反而还劝了母妃收了手,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陈朝恨他们恨的要死。
自己开始布局,可惜不小心被太后察觉,刘庄娘知道已经晚了,通知了父亲,为保儿子性命,自己却自缢在了西宫。
一个母亲尽了她最后的责任后,却始终没明白过来对孩子而言,从无到有与从有到无,对于心性未全,已走上歪路的孩子而言是没了正确的领路人,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自此陈朝独自一人走向了他在脑海里幻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