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
瞅着眼前稀稀拉拉的棋盘，醉芙蓉再也不符先前的镇定，一脸愕然，似乎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二人你来我往，落子都很快。五个呼吸的时间落一子，想慢也慢不下来。醉芙蓉料想几盏茶的时间结束，没想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终局。不过最后输的人，不是丹青生。
若是在最后输在目数上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因为三次违例。醉芙蓉委实想不通，五息落子，是她定下的规矩。每次克敌，也是从这上面做文章。可今天，却偏偏输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
“芙蓉姑娘，我可算过关？”丹青生见醉芙蓉有些失神，开口询问。
醉芙蓉一怔，下意识道：“自然算。”
丹青生又问：“那么，现在可否入房？”
“这……”醉芙蓉俏脸一红，暗暗咬了咬银牙，站起身子：“公子请。”
撤去放在门口的桌子，丹青生迈步进了房门。这一下，外面可是炸开了锅。
……
二登楼的考验，何等之难。定下规则至今，连杜心飞都未曾过关。可这才多大一会，竟然就给破了。
当然，震惊只是宾客们炸锅的原因之一，最根本的，是丹青生进了醉芙蓉的房间。
这次跟上一次可不一样，上一次是被邀请进去的，喝两杯就算了。可这一次，是破了二登楼！
按照传闻，二登楼被破，醉芙蓉就得……
接客！
…………
“不行！”
“芙蓉姑娘是大家的！”
“让他滚出来……”
宾客们这回没在放嘴炮，乱哄了几句，便一窝蜂的往楼上冲。
鸨母也没料到芙蓉会在对弈上输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作为芙蓉楼的鸨母，肯定不能让那些宾客胡来。鸨母连声呼喝，招呼众龟奴阻挡那些发癫的宾客。
宾客嘶吼，龟奴鸨母喝骂……
外面乱成一锅粥，房间里却异常的安静。
……
醉芙蓉一张绝美容颜，配上几分羞涩，可谓春娇百媚生。只是这心理却是不见风情，反而是颇为纠结。
在这芙蓉楼五年，别说接客，就连手都没被男人碰触过。在丹青生之前，唯一近距离见面的那次就是杜心飞。可即便是杜心飞，也未曾过了这二登楼的考验。
醉芙蓉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丹青生比醉芙蓉淡然许多，但也是颇有些不自在。
下棋是下赢了，可接下来怎么做？与醉芙蓉行男女之事？
丹青生是过来人，不会排斥这个。但只要一想到这档子事还带有功利性质，就有些意兴阑珊。再者就是，丹青生越发觉得着醉芙蓉有些古怪，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
就这样，进了屋之后，丹青生和醉芙蓉面对面坐着，均是一言不发，俩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大概半柱香，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开口。
“芙蓉姑娘……”
“丹公子……”
二人语气一顿，随即相视一笑。
丹青生道：“今日天色已晚，在下也有些疲惫。如果芙蓉姑娘不介意，在下想先回去休息。”
“怠慢公子了。”醉芙蓉轻咬贝齿：“今日，芙蓉万没料到自己会输，所以……”
“无妨，在下明日再来。”丹青生站起身。
听丹青生说明日再来，醉芙蓉莫名的紧张了一下，但还是矜持的点了点头：“芙蓉随时恭候公子大驾。”
丹青生拱了拱手，推门而出。
正在混乱中的人们顿时一静，但很快又乱哄起来。
“这么快？”
“应该没有吧……”
“说，你在里面都干什么了？！”
丹青生没好气的瞥了那些人一眼，道：“你们若是不让开，我就再回房间好了。”
“别……”
唰的一下，人群瞬间分开一条通道。
丹青生一声苦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望着丹青生出了门，宾客们又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楼上。
一直站在房门口的红儿这才缓过神来，转身跑入房间。
……
“小姐，你没事吧？”红儿劈头就是一句。
醉芙蓉羞恼的跺了跺脚：“你胡说什么！”
红儿吐了吐舌头。
醉芙蓉迟疑了下，对红儿问道：“方才那局棋，你可注意到我是如何输掉的？”
红儿早料到小姐会有此问，随即答道：“他下比你快。”
“比我快？”醉芙蓉愕然。
“嗯。”红儿点了点头：“一开始，他跟小姐一样，都是十息一落子。但越往后，他落的越快。小姐输的时候，几乎是一息一落子……”
醉芙蓉柳眉微蹙，过了好一会，才舒展开来。
“我的节奏竟然会被他打乱……丹青生，果然不简单。”
…………
“丹青生，你果然是不简单。”
几乎在同一时刻，不同地点，另外一个人，说出了和醉芙蓉类似的话。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内，丹青生洒然而立。散着淡淡光辉的铁书，在身前浮动。
丹青生的对面，则站着一名身形佝偻的络腮胡子男人，手中握着一柄弯刀。
来者，是老刘。
……
丹青生离开芙蓉楼后，老刘便在身后尾随。走到此处，老刘正想寻机偷袭，丹青生却突然祭出丹书铁劵。老刘知道已被发现，才显身说了那句话。
“我对自己的隐匿能力一直很有自信。”老刘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的步伐很轻，气息也隐匿的很好。只是……”丹青生掸了下鼻子：“你的身上，有血腥味。虽然很淡，可我偏偏对这股味道很敏感。”
老刘低头扯了下裤子，上面果然渗出斑斑血点。老刘一脸郁闷：“还不是因为你，挨了家主四十板子。骨头是没事，但皮肉伤免不了。”
“用不用在下替你去求求情？”丹青生调侃。
“不用，留下右手给我，便够了。”老刘戏谑的表情，渐渐变了。
二人有两次象征性的交手，均是无疾而终。事不过三，这一次，老刘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呼呼风响，两团旋风从老刘足下升起。
第一次见到老刘时，便是先足下生风，而后才用出了战舞。
“以真气代替异族人的天赋，倒不失为妙招。”丹青生上下打量：“只是你终归不是胡人，又如何得到蛮神的眷顾？”
“跟萧逸在一起的那大个子，应该已经把战舞的奥妙告诉你了吧。”老刘瞥了一眼悬在丹青生身前的铁书，声音阴冷。
“的确，没有异族人的血脉，难以获得战舞的精髓。但即便如此，我的战舞，也不是你这个后生所能破解……”
老刘抽出弯刀，四肢扭动，身体渐渐虚幻起来。
丹青生手腕一翻，朱笔在手。
“对与阁下这一战，在下期待良久。请！”
在老刘身体消失的同时，丹青生手中朱笔红芒一闪，重重的点在铁书之上。
战词，还是要用。不过，取胜的关键，要在另外一样东西。
丹青生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怀中画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