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煮好茶需用晨曦的露珠,我想那酿酒也应是一个理儿。
只是眼下哪还有露珠可集,不过都是雪块罢了,但想来也差不离。
夫子喝酒用剩的酒盅我早些时日便洗尽暴晒过了,如今正正派上用场。
今日的天比昨日朗了不少,倒也没再下起雪来,但却比昨日冷了不少。
鸡还没叫我便起了身,裹了衣物,拿起酒盅,打开了门。
冷风一个扑腾,我皱了个满脸。
吓!这风,够凉快!
此时天还没亮,天上零星地挂着几颗星子,我看了看,觉得更凉了,回了回神,哆哆嗦嗦地往院角走去。
那儿种了一棵梅树,夫子年少时种的,整个桃花城也就独独这么一棵。
夫子少时便爱读书,曾读到这么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于是效仿古人,也在墙角栽了这么一棵,用以自鉴。
平日里虽不见夫子如何栽培了,但长得却好,一到冬日,那幽幽的梅香便会伴着大雪流入床铺进入梦乡。
我拿着酒盅接在枝的下面,用手指小心地抖落枝上的雪。
僧多粥少,这树也是同个理儿,何况树还高。
末了,我看了看收集的雪,有着无奈。
姑且先这么些吧。
一阵冷风,我一个机灵,又是哆哆嗦嗦地回了屋内。
我本想等那雪融了直接用的,可突然想起,煮雪烹茶,那古人都是这般做得,以柴薪烧化雪水烹茶,其味更清冽。
还得煮雪,果真有些麻烦。
不过杂物间貌似是有这些个东西的,夫子自诩是文人墨客,这附庸风雅之物,他定断断不缺。
我如此笃定,轻手轻脚进了杂物间,一番找寻,果不其然。
拿了东西,我便直直往院角里摆,趁着他们还未起,早早地便把这事儿解决了,省得那老痞子又疑神疑鬼的。
我又从厨房偷了些劈好的柴薪。
点上火,待那火烧得旺了,我才将雪倒入。
红泥小炉,温温晕晕,倒是柴薪,烧时噼里啪啦的。
那雪不实诚,本就没多少,如今一烧,也仅够酿两盅酒的。
只能省着点喝了,我叹气。
可我转念一想,若把院中那些栽在盆中的秃枝上的雪集在一起,想必又可酿出几盅,酒味儿虽不如眼前的这两盅,但总归比那井水酿来得好些。
待全煮完天已有些透亮,隔壁的鸡叫刚刚响起。
我忙把这些都拾掇了,灭了火,把酒盅放进了屋。
那炉子刚烧完,烫手得厉害,我听着屋内的动静,一心急,用手直直取了炉子。
幸得刚碰到我便缩回了手,不然这炉子一打翻便又是一件大事儿!何况这器具还是夫子最为钟爱的。
眼下也顾不得冷不冷了,我脱了衣袍,便往炉上盖,拿着炉子又轻手轻脚地放回了杂物间。
一切都放回原处后,我还得把那雪掏上一掏,不然那黑糊糊一块,一准儿露馅儿。
我前脚关门,夫子后脚便出了门,把我吓得直往被窝里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