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墨。”苏凉墨刚踏入明月阁，就听见洛紫芙温柔的叫声。“月姨的事我也听说了，逝者已逝，凉墨别太难过了。”
苏凉墨回以一笑，笑容很苍白，摇了摇头却并未说话。“郡主！”苏凉墨正想回房间休息，一道尖锐急促的声音袭来。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披着满头黑发，神色疯癫的女人。那女人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后面还跟着几名侍婢家丁。
那疯女人朝苏凉墨狂奔而来，着实吓了苏凉墨一跳，她正想着避开，那女子却猛地跪在了她面前。“郡主救救奴婢吧。”那女子便说着，边对苏凉墨磕头。随着磕头的动作，那长及脚踝的头发也散开，露出了那张清秀的小脸。苏凉墨认得她，这是母亲的贴身侍婢，楼子彤。
母亲的贴身侍婢怎么会在这？苏凉墨很是疑惑，但还是扶着楼子彤站起身来。绫罗闻声也从明月阁里走了出来，“彤姑姑！”绫罗惊呼，连忙扶住了楼子彤。楼子彤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从楼府一同入侯府的，是母亲最亲信的人，当初绫罗会安排到苏凉墨身边，也是这个楼子彤细心挑选安排的。
“三小姐。”追赶上来的家仆们面面相觑，向苏凉墨行了个礼。
苏凉墨挥了挥手，问道：“这怎么回事？”
一个身着管事者所穿的褐色锦衣的中年妇女低着头走到苏凉墨跟前。“小彤五年前忽然发疯，侯爷担心小彤发起疯来伤及无辜，便将小彤安置在后院中，派人看守。今日侍卫看守不当，倒让小彤跑了出来，惊了三小姐。”
绫罗站在一旁，见苏凉墨满脸的疑惑，心知自己小姐铁定是不认识这管事。她悄悄走到苏凉墨身旁，小声说道：“小姐，这是后院副总管帆娘，专门管理下人的。”楼子彤当初便是后院副总管，疯了后便由帆娘顶替。
苏凉墨恍然大悟，却也疑惑。“帆娘可知彤姨如何疯的？”
帆娘身着藏蓝色襦裙，这是府中上品奴仆才穿的。帆娘不算美，只能说是小家碧玉。她低着头，恭敬而温柔地说道：“回三小姐，小彤是夫人去世后一个月才疯魔的。大夫诊断为伤心过度导致，老爷念其侍候夫人多年，便将其安置在后院的静安院之中。”静安院是府中的废弃院子，不华丽却也说不上简陋。
楼子彤不断颤抖着，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念叨着：“郡主，郡主快回来……”
帆娘暗示身后的侍卫将楼子彤架回。楼子彤似有察觉，紧紧抱住苏凉墨的小腿，凄厉的声音响起，“郡主！”
侯府大夫人楼明月虽死，但苏凉墨依旧是侯府众多子嗣中最尊贵。一旁的奴仆见楼子彤紧紧搂着苏凉墨，也急忙上前去帮忙。
“罢了。”苏凉墨摆了摆手，彤姨自小服侍母亲，她出生后更是尽心尽力为她，无论如何，她都有义务将彤姨照顾好。她蹲下身，像是安抚孩子一般，轻抚着楼子彤乌黑的长发。“彤姨乖，墨儿回来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固然帆娘对楼子彤很好，但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从刚才这帮侍卫粗鲁的表现便可以知道，帆娘不在的时候，这些侍卫是如何对楼子彤的。
少女轻柔的声音渐渐传入楼子彤的耳朵里。她渐渐放松下来，绫罗见状，走上前来将楼子彤扶起，小心搀扶带入明月阁中。苏凉墨收回视线，似想起些什么，故作无意般问道：“帆娘在府中待了几年了。”
帆娘愣了愣，这才说道：“回郡主，奴婢已在侯府侍候了十九年了。”帆娘似回忆到什么，轻柔一笑，“还记得奴婢刚入府之时，夫人也不过刚进侯府两余月。那时候初见夫人，宛若见了天仙。只可惜红颜薄命，夫人去世之时正是芳华年岁。”帆娘永远不会忘记，刚入府之时，她犯了错要挨板子，若不是夫人出手相助，她怕早已没了性命。
“是吗？”苏凉墨清浅一笑，杏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里。“府中五夫人倒是眼熟的很。”
帆娘静默了，她不是傻子，五夫人柳萋萋不过是个丫鬟，主子死了，她却富贵起来，还莫名为侯府诞下了一名少爷。
苏凉墨瞥了眼帆娘，素手伸向身旁的花丛。几年不在府中，连西洋人的花种也引进了府中。抚过一枝花，微微凑前，轻嗅了一下，“倒是不错的花，芬芳艳丽，倒是惹人怜爱。”她顿了顿，严重划过一抹厉色，手指微动，毫不留情地将一支开得极好的花给折断。“不过本郡主有一个怪癖，就是见不得美好的东西，真是忍不住摧毁了呀。”说着，将手中的残花扔到地上，小脚轻抬，狠狠碾在花朵上。
“郡主恕罪！”帆娘见苏凉墨此番动作，连忙跪下。
苏凉墨用手帕淹唇轻笑，但眼中的冷意却无可掩藏。“帆娘这是什么话，帆娘何罪之有？”
帆娘依旧跪着，不过脸色倒是正常起来，“愿为郡主效力。”虽然不是很清楚大夫人的死因，但就念在大夫人对她的恩情上，她也应该站在郡主这一边。
果然，苏凉墨听了她这话也不在笑了，伸手扶起帆娘。害死母亲凶手们，准备着接受大礼吧。
